林之死死的扯着顾言的袖子不放手,一边胡乱的说着话,偶尔也不知道怎么的,又忽然大声的念几句诗词。一会儿高声喊几句:“悠悠苍天,此何人哉!”一会儿又毫无预料得变成了“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一会儿又低声吟唱:“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忽然之间又音调一高,又念起“心非木石岂无感,吞声踯躅不敢言。”中间还串杂着一连串口齿不太清晰的嘀咕声,顾言也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什么,只见他仿佛说倒伤心处,便又像孩子一样痛哭起来。心里不由也更生出了些恻隐之心。
顾言在一旁陪着坐了许久,才听到林之像是说累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睛也一眯一眯的。便半是扶半是拖半是拉半是扯的将林之拉起来,又走了一段路,偏偏顾言之前顾忌着喝酒的时候,林之可能会说一些关于衮国公主的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将人指使开了,将林之拖到房间里去的路上居然没碰到可以帮忙扶一把的人,顾言心里暗叹一声倒霉。拉扯半天,好不容易让林之躺下了。袖子却还被林之拽在手里,顾言扯了两下没扯动,又去掰林之的手,林之依旧拽得死紧,顾言没法,又不想一直坐在这床边,竟是起了将这袖子撕了的想法,不过这想法也很快被顾言排除了,有某个著名的典故在前,顾言这样做实在是大大的不妥。顾言又想干脆把这衣服脱了算了,结果发现林之抓着的不是外衣下摆,而是侧面,居然连中衣也抓着了,顾言虽然自己觉得没什么,但这个朝代就不同了,总不可能把中衣也脱了吧!
顾言又掰了掰林之那只手,还是没掰开,林之本身就颇为瘦削,抓着顾言那只袖子的手都隐约露出了青筋来,可见有多用力。顾言看到无法硬来,又换了一种方法,他像是哄孩子一样,在林之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拍了一下,林之的手果然没那么用力了。这法子有用!顾言心中一喜,按捺住立即把袖子抽出来的想法,又安抚的拍了拍林之的手背,见林之的手终于放松了,才猛然把袖子一抽,终于成功了。林之手里没抓到东西,似乎又有些惊醒,又嘀咕了一句:“心之忧矣……”什么的,翻了个身,终于是沉沉睡去了。
顾言大松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再不会请林之喝酒,以后也绝不会接这种照顾醉鬼的活了,才看着自己皱巴巴的衣袖苦笑起来。
顾言一边走,一边扯着自己的袖子,试图让他平整些,一抬头,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许固,许固仿佛是刚从外面进来,看到顾言正扯着袖子,不由哈哈大笑,继而更是调笑道:“顾郎君,怎么袖子成了这般摸样?身上还有这样的酒香,肯定是好酒,难不成是美人盛情相邀?”
美人盛情……听到这个词,顾言脸色黑了一半,无语道:“要是美人盛情也就罢了,今日我见林子归心情不畅,一时心软,邀他来此喝一杯,谁知道,这林子归竟是各没喝过酒的,才不过那么两三小碗,便醉的不成样子,一路里又是吟诗,又是念叨的。好不容易才让他躺下。”顾言满腹苦水,半是好笑又是怜悯的说道:“这许多天相处下来,他和我说得话还不及今天一个零头。”
许固听了,依旧是笑,但顾言却发现他的笑容不像先前那样畅快了。顾言微一愣神,就想到了原因,许固和林之这两人也不见有什么交流,但是相互却是互相看不顺眼呢……林之这人虽然平日看上去十分高傲,看什么人都不顺眼的样子,但顾言却明显能看出相比别人,他对许固更多了几分厌恶。而许固,平常看起来虽是十分爽朗,也是个不会将别人的失礼放在心上的人,但他对林之的目光却是带着些敌意与审视的。只要谈话中出现林之,他的笑容就不那么真切了。
平日里,顾言虽是也发现了这两人不对付,但他却不会选择开口,而是自己心中思虑揣摩,今日里却是和林之一起喝了那么两小碗酒,虽是这两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