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做得出来。
“但是……”赵默有些犹豫,“这个办法其实是最好的。”他也知道这件事很难,但是他仍然坚持了自己的看法,他看看陈川,又看看方平和宋嘉,一点一点分析道:“陈校长毕竟和陈川是亲戚,当然,关系可能远了点,但是陈川你不是也说十年前陈校长还带着家里人回老家吗?我觉得虽然是十年前的事,但起码说明陈校长不是个忘本的人。”
这句话让陈川的脸色好了不少——他不愿意求人是一回事,对方如果是个忘本的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到自己的话被其他人认可,赵默微微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觉得陈校长很可能见过小时候的陈川,你爸爸对他都有印象的话,那起码说明十年前他们有过交集,哪怕是说说话,一起吃过饭,那也算是交情嘛,更何况他和你爸爸的关系还要更近一点,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弟。”
“嗯,你继续说。”陈川觉得赵默说得可能确实有几分道理,他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催赵默继续说下去。
陈川的认可给了赵默相当大的鼓励,因此他一口气把剩下的话全部说完:“我最后要说的就是,陈川作为一个很有出息的晚辈,现在遇到困难了,我觉得如果陈校长知道了,不会不伸手的,更何况陈川还是他的学生!”
这话把三个人都说动了,陈川心底也升起一丝希望,“那你的意思是还是建议我去找陈校长帮忙?”陈川还有些犹豫,他问赵默:“但是,我要找校长帮什么忙呢?”
赵默吸了口气,郑重其事地同陈川讲:“我现在要给你说的这话,你听了不许生气。”
陈川心里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而且很快赵默的话印证了他的预感:“可能,你唯一找校长帮忙的,就是借钱。”
室内一片沉默。时间已晚,那些之前从窗外漏进来的光线——影影绰绰的车灯,城市的万家灯火,路边的路灯,现在渐渐黯淡下去,而月亮高悬天际,月光冰冷轻薄,从窗外倾泄进来。少年们借着一地月光,看见的却是朋友痛苦的现在和晦暗不明的未来。
“借钱……”宋嘉迟疑着开口,“这个,”他婉转地说:“是不是不太好啊?”
因为父亲和母亲都从事与金钱相关的工作,宋嘉从小对金钱往来就格外敏感。他很小的时候宋初就告诉他,宁可自己借钱给别人,不到万不得已时,也千万不要向别人借钱。因为这是一件会让你感到羞耻,觉得低人一等的事情,所以,别借钱,如果真的没有办法,那就坦荡一点,直视这件事,不要给自己任何压力。
但是恰恰是最后一点,宋嘉觉得陈川很难做到。
作为朋友,宋嘉能够一口气说出陈川非常多的优点:认真,努力,勤奋,感恩等等等等;但是,他也能一口气说出陈川的很多缺点:敏感,自卑,斤斤计较,尤其以小气最为致命。
这个小气并不是说陈川吝啬。作为农家出身的孩子,陈川已经做到了他能够做到的最大方的地步,他对朋友热情相待,自己有一分,恨不得掏一毛给朋友,但是,因为见识的问题,陈川的格局并不是很大,他固执并且守旧,对新事物一直抱有一种简直不应该出现在他这个年龄的警惕和防备。
很早以前宋嘉就发现了,陈川很难接受别人给予的好意。如果说有些人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好意只是因为教养和自尊的关系,那么陈川的拒绝则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小农意识里的斤斤计较——我接受了别人的好意,所以我就得还礼。而贫穷的现实让陈川下意识地拒绝任何可能导致付出的行为,这和他对待朋友的热情非常矛盾,但并非不能理解。
所以,当赵默提出也许陈川必须找陈校长借钱的意见时,宋嘉敏锐地意识到,陈川无法接受这个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