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好了,他不干活,我来挣钱,他养了我五年,我再养他也没关系。”
“有点惨。”吕不韦说道,语调中有些莫名的意味。
孙百川继续道:“后来,终于有一天,我受不了了,我把我爹打倒在了地上,他突然就傻了一样,也不喝酒了,也不打我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但是谁能想到,他会想要杀了我?”
李默兰眼皮一跳。
“他没杀掉我,因为缺了一条腿的他已经打不过我了,刀子被我夺了去,然后我就把他杀了,弑父,没错,这是我一直藏在心底里的秘密,谁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我要死了,总觉得这要说出来会舒坦点。”
孙百川咬着嘴唇说道:“然后我逃走了,逃出了镇子,被官府的通缉令追杀,然后我隐姓埋名,到了一个乡下的小镇子里,那里住着一个老先生,我以前在私塾里偷偷听过课,也写得一手字,入了那位老先生的法眼,于是先生就收留了我,答应让我做他的徒弟,还可以看他屋子里的那些书,那时候的我高兴坏了,除了因为隐瞒了自己逃犯身份而有些愧疚外,对于老师,我除了感激外找不到任何别的了。”
“老师教了我很多,他教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告诉我人生在世有些事情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让我懂得何谓重于泰山轻于鸿毛,直到老人家死的那天,我才在老师的遗书中看到,原来他老人家早就知道我是个弑父的畜生,是个逃犯,可是他却始终待我如旧,这份恩泽,让我怎么忘得了?”
“忘不了啊。”
孙百川絮絮叨叨的说着,眼中各种情绪追忆感慨悲伤痛苦喜悦感激皆有,五味陈杂比任何一种滋味都来得复杂,听者情绪不一,李默兰沉默不语,而吕不韦则是不屑道:“不过一个凡人,我还以为是什么人,能让你这晚辈敬若神明。”
“吕不韦。”孙百川目光笔直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老师虽然只是个凡人,但是在我心中,他比你高得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语气认真。
但是就是这份认真,让吕不韦眼中的阴郁到了极致。
一介蝼蚁凡人,也敢比我高?你这后生晚辈,又算是什么东西,敢妄自比较老夫?
“那你就去见他好了。”吕不韦挥手唤出一条黑色雾龙,张牙舞爪,冷漠意味流露。
李默兰心中一动,下意识的想要出剑,然而他此刻精疲力尽,动弹一下都疼痛不已,哪里来得及?
雾龙从天而降,而孙百川怔怔的看着,向前劈出一剑,看起来分外可笑。
剑断。
人亡。
没有惨叫声,只有狂风声,只有剑断剑鸣声。
李默兰眼中愤怒怨毒到了极致!
雾龙轰击下,孙百川飞了不下百米才滚落在地上,浑身衣衫破裂,凄凉惨淡,浑身骨头尽碎。
鲜血如长蛇挂青空,分外刺目。
低头看。
拖了一地血红。
“吕不韦!”李默兰抬头嘶吼了一句,愤然起身,想要出手,却已经来不及。
吕不韦面带残忍,再挥手,继而一抓一握如捏泥人。
孙百川胸腔炸裂,口吐鲜血,仿佛吕不韦手中任其摆布的人偶,通体血流如注如一个血人,惨烈至极。
可他脸上仍然毫无惧色,更看不到痛苦与对死亡的恐惧,这份淡然足够让许多自以为意志坚定宁折不弯的风流子惭愧不已,发自内心的敬佩,谁能想到这只是一个区区修道一年多的年轻修士?
吕不韦轻咦一声,定睛看去,有些意外。
黎明之光照耀大地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