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夏初月面前,这十年来,他们夫妻从未这样靠近过。
夏初月泪眼朦胧,低低地叫了一声,谷清知道她是在叫他“夫君”,他这个妻子没有显赫的出身,也没有多么出众的容貌,一直都很自卑,即使做了谷家的当家主母,也总是小心翼翼,生怕给他惹了麻烦。如今想想,自打她做了他的妻子,可曾真正的幸福过?纵然自己对她再好,可是永远……还是欠她的。
他愧疚地看着貌若夜叉的女子,沉沉道:“初月,对不起!”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声对不起是为了什么,是含着怎样的亏欠。
夏初月含着泪,摇了摇头,尽管十年间饱受折磨,又亲眼目睹了自己夫君那些不堪的画面,可是她眼中依然是满满的爱慕。
她不过就是个山野女子,能和这样一个出众的男子成亲生子,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梦,她只有感激,没有后悔,更没有怨恨。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就像解脱了一般,神情是那样的轻松。
谷清忍着痛,提剑深深刺进了妻子的心口。
“但愿你来生不再遇到我,初月。”
高手出剑,一击毙命,夏初月走得没有任何痛楚。
瘫坐在地上的谷源只是发出一声轻笑,恁的冷漠。看到谷清向他走来
,他毫不在意地扬眉笑道:“怎么,接下来要轮到我了吗?我最爱的大、哥!”
谷清淡漠地俯视着他,说:“不杀你,我便无法给初月一个交代。”
“哈!”因为情绪激动,谷源又咳出一口血,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嘴角,使得那张秀美的脸越发阴柔妖艳。
明明身受重创,体力不支,可那双眼睛,那双望向谷清的眼睛,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像狂风催着烈火,意欲烧尽无边无际的荒原,带着不死不休的执着。
“你要杀我,只为给这个女人一个交代?就为了她?如果你杀我的理由只有这一个,那我告诉你,我不会死,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死!你休想让我成全你对她的心思,从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你也休想!”
谷源的疯狂让谷清皱了皱眉,他不顾谷源的伤势,俯身扯着衣襟粗鲁地将人拽了起来,谷源站不稳当,整个人就那么被他给拎着。
“两位,可否劳烦你们把初月送去相州柴山安葬?按说我本该让她风光入葬谷家族陵,可我不愿再用谷家夫人的名分束缚着她,相州柴山是她的家乡。”
千秋点头应下,想着此事一定要瞒过遥星,绝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生母被人折磨成这般模样。
谷清带着谷源走了,千秋总觉得胸口有一口浊气堵着,闷得她难受。
她下意识看向连城朗月,问道:“你说,我要是说我忽然有点同情谷源,是不是有点对不住谷清夫妇和遥星?”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放眼江山,敢抛却一切、执着于心中所爱的,能有几人?你同情他,我同样佩服他。”
“你说……他们会去哪里呢?”
连城朗月目光幽深地看向她,许久,缓缓道:“去一个可以洗去罪孽与悲伤的地方,只留下纯粹的爱,重新来过。”
千秋从他话里听出了什么,“其实,谷清与谷源之间并不是只有谷源一人……”
千秋瞥了眼闭目安眠的夏初月,没有继续说下去,而连城朗月眼中幽深的光芒已经表明他知道千秋想说什么。
两人心照不宣,但是这个秘密……谷清大概是想永远埋葬吧!
谷清是个温柔的人,他不愿意伤害任何人,所以打算把苦楚都藏在自己一个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