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真糟糕。”
法医将自己拇指与食指间猩红粘稠的糊状物捏了捏,发出这样的感叹。
“马丁的脑浆?”艾瑞克捂着嘴问道。
“没错,先生。它还很新鲜。”法医的表情像是看见了腐败的果酱一般可惜,仿佛不久之前它还能食用似的。
即使艾瑞克见过很多尸体,但他还是不擅长看这种脑壳里崩出来的玩意儿。所以对这位开着恶劣玩笑的恶心法医,他只能努力保持微笑,并与对方保持距离。
难怪同僚们都亲切地称呼这位法医为老变态。
此时,除了马丁的尸体外,警员们的尸体大都已经运走,地上只剩下血污和刚画上的粉笔印记。半个派洛斯警署的警员都在这里。大家各司其职,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派洛斯警署最高长官在场的关系。一是在于他能够稳定人心,二是大家也不希望在最高长官面前表现得慌张而影响自己的大好前途。
艾瑞克斜眼看向不远处正在观察附近建筑高低结构的、那位高大健硕的中年男人。
派洛斯警署署长——警长波尔托。艾瑞克入职之时与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就没怎么见面。波尔托在警署的地位相当于公爵之于派洛斯。这件案子能让警长大驾光临,也没有出乎艾瑞克的意料。
当街袭警。几乎没有比这更恶劣的案件。
马车上,薇丝尸体的眉心处正中一枪,死相惨烈。艾瑞克看着不久之前还与自己激烈战斗的护士小姐,真心为她感到难过。哪怕是个罪人,终究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没人有权利剥夺它!
艾瑞克向下拉了拉帽檐。
虽然这里已经被划为了隔离区域,但纸总归包不住火,消息迟早要流出。到那时恐怕派洛斯的居民将对警署失望透顶,继而陷入安全恐慌状态。而为避免这一严重后果,只有尽快破案才是有效之策。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警署的警员有一件事汇报错误,并不是所有警员都惨遭杀害。有一名叫做杰瑞的小警员并没有死。他躲在马车后面趴着装死,除了胳膊上中了一枪之外十分健康。之后赶到现场的警员发现了他,而幸免于难的杰瑞将整个事情的全貌几乎描述得清清楚楚。
他本人已经被送往医院,以下是其他警员记录的证词:
街角的魔晶灯灭掉——枪响将拉车的马射倒——几秒后第二枪,马丁被射爆脑袋——全部警员们在一枚枚子弹之下接连倒地。杰瑞跳下马车,以马车作为掩体躲避。但杰瑞还是被击中胳膊,同时被锁在马车内、职责为控制犯人的两名警员先后被枪击死去。之后的时间似乎变得非常慢,有一些散乱的枪响,杰瑞不知道那些子弹都到哪儿去了。又过了一段时间,犯人中枪身亡。之后再没了动静。
这些信息非常关键。
听警员们说,马丁探长业务水平一流,尤其是听枪声分辨敌人位置的能力最为出色。在第一枪击中马匹之后,他完全可以判断出敌人的位置。艾瑞克可不相信高度戒备中的马丁探长会走神或是判断失误。而他依然毫无准备般被击中,很有可能是遇到了什么意外状况。比如敌人位置根本无从分辨之类的怪事......
“艾瑞克。你怎么看?”
波尔托挺着厚实的胸膛,迈着豪迈的大步走过来问艾瑞克。
艾瑞克完全不信波尔托身为派洛斯署警长会看不出一点名堂。但既然对方发问了,告诉他也无妨:“长官,我认为对方原本想要劫走犯人。”
“哦?何以见得?马车门的钥匙在马夫杰瑞身上,犯人并没有靠近他夺走钥匙来解救他的同伴。而且,你口中的‘原本’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