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儿正欲作答,郑金莲急忙道:“前几天在御药局偶遇女学士,便想着寻她叙旧。今日一聚,太皇太后也格外喜欢女学士呢。”
李慕儿脸色瞬间僵硬。
之后他们聊了什么,她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的。
御药局偶遇?!
叙旧?!
难怪今日非要请她来,原来是等着演这一出呢。
打蛇打七寸,李慕儿自觉被她又一重击。
且这次,怕是比上回害她更甚。
她勉强定了定心神,急着去寻朱祐樘的眼神,可他只顾和太皇太后说话,甚至还与郑金莲交流,果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压根儿当她不存在!
遭了,这下真的遭了!李慕儿百感交集,突然觉察到对话停了下来,她连忙打起精神。
朱祐樘最后饮了口茶,起身说道:“那孙儿就先告退了,太皇太后注意身体,好好休息。两日后除夕,孙儿与皇祖母好好吃顿团圆宴。”
一番话哄得太皇太后眉开眼笑,开怀应着。李慕儿正想着自己又该如何告辞,就听朱祐樘淡然道:“女学士是随朕回乾清宫,还是继续于这儿叙旧?”
李慕儿如获重释,赶紧拱手道:“臣自然是回去服侍皇上。”又笑着对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今日邀微臣询问皇上近况,此时见着皇上也该放心了。臣就此告退,就不扰太皇太后休息了。”
随后逃也似的出了清宁宫。
朱祐樘负手走在前面,众目睽睽之下,李慕儿不敢造次,唯有静静跟着。偏他脚步走得极快,李慕儿时而小跑几步才能将将赶上。
不一会儿二人便走回了乾清宫,进了殿门,朱祐樘忽然就停了脚步。李慕儿来不及反应,猛地撞上他背。
不敢喊疼,怯怯退了两步,二话不说跪了下来。
“皇上,臣可以解释。”
朱祐樘迟迟不回头,似在思索着什么问题,又似在平复着什么情绪。
李慕儿正欲再开口。他却又猛地转身,平淡问道:“要过年了,你想不想出宫去陪你兄长?”
李慕儿以为他不生气了,惊喜抬头,可望进他眼眸里,分明是抹不开的阴郁,以及,陌生。
对,是陌生!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眼神。
似挟了无形的掌,瞬间将她推开,千里之外。
“我不走。”李慕儿使劲压下心中慌乱,试探道,“我在这里陪着你过年,不好吗?”
朱祐樘本表情冷冷,闻言垂下了眼眸。李慕儿索性大着胆子站起了身,想要去拉他衣角好好说叨说叨。
他却蓦地又背过身去,李慕儿的手停在半路,便听他淡漠的声音一字一句传来:
“可是,朕不想看到你。”
李慕儿耳边万籁俱寂,再听不到任何声响。
只能静静站着,唯有静静站着。说不出任何言语,发不出丝毫声音。
他说,不想再看见她。
几个月的相守相伴,瞬间成了一个笑话。笑她痴,笑她傻,笑她看不穿。
进宫这许久,一直以为不乏心痛的时候。可是原来,那些也不算痛。真正的心痛,竟是这般滋味,上不来,下不去,梗在喉头,卡在心尖,竟会让人忘了怎样应对。
该哭?还是该笑?
朱祐樘见她没有反应,倒是知道该说话化解尴尬,可话语传进李慕儿耳朵也不过是雪上加霜,因为他说:“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
那语气,真真如寒冬腊月的飞雪。
何文鼎一直在殿上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