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回乾清宫时,精神已经好了不少。
兴王果然还在等他,还有他刚刚派人去宣的萧敬也到了。
他步到门外,想着他们若果真知道她的行踪,便吩咐他们为她寻个好去处,也就罢了。
孩子清秀的小脸又浮在眼前,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孩子的那一刻,朱祐樘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想,那一定是属于父亲独有的欢欣。
没有莹中教他学问,那该请谁做他的师傅呢?
唉,怎得想着想着,又回到莹中?朱祐樘摇了摇头,试图将她赶出自己的脑子。
不料脚下还未跨进殿门,就听到萧敬颤抖着声音说道:
“王爷,若是皇上知道她死了,只怕……”
朱祐樘和何文鼎登时震惊立在门口。
“谁死了?”
“皇上(皇兄)!”兴王与萧敬,看见他后立即跪倒在地。
只见朱祐樘双目圆睁,步履蹒跚,待挪到二人面前时,又沉声问了一遍,“谁,死了?”
没有人答。
没有人敢。
可越是不答,越是让人痛不欲生。
答案已然彰明较著。
“莹中,她死了?”
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咯咯地裂了开来,朱祐樘猛然又是一阵咳嗽,伴随着一股腥甜之味从口中倾吐而出。
“皇上(皇兄)!”
……………………
李慕儿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似乎过了一世。
也确实过了一世。
能再醒来,即算是重生了。
她吃力地睁开眼,打量着这个寒酸却温暖的小房间。
一桌一椅皆是熟悉的模样摆放着,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还活着,真好。
眼睛一点点划过老旧房顶,划过窗户门楣,最后落在了崭新的被褥上。
被褥瘪瘪的,未见任何凸起。
李慕儿惊了一跳,忙伸手去抚自己的肚子。
没有了,肚子空空如也,她的孩子呢?
李慕儿努力掀开自己的被子,便觉得全身好像拆散了架刚被重新拼回,压根儿没有一丝气力。
她这才恍然,是了,孩子生下来了,用尽了全身的力量,终于好好地生下来了。
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赶紧看看自己的孩子。
李慕儿不禁扯了扯嘴角,唇上却一个吃痛,原是被咬破的伤口,因为她咧嘴而再次撕裂了开来。
她嘶了一声,门就适时地被打开。
还好,那张熟悉面容,是银耳。
李慕儿用手支着床,想借力撑起身子来,却被进来的银耳制止:“姐姐莫动!”又听她朝门外喊道,“嬷嬷,姐姐醒了!快把孩子抱进来!”
李慕儿居然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泪。
为这,一切都好。
孩子很快被抱到床边,李慕儿也被嬷嬷费了好大劲扶起来靠在肩头。
银耳喜极而泣,激动道:“姐姐,你真的吓死我们了。生完孩子你就晕了过去,嬷嬷叫我们去寻大夫,谁料路上遇到了山贼。我和纸婆婆好不容易逃脱回来,就看到你不声不响躺在床上,我还以为你……”
“好了,”嬷嬷赶紧制止了银耳的话,“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没事了,什么事儿也没有,一切都好!你看,孩子也好好的,是个女孩儿,快看看,长得多像你!”
李慕儿和银耳双双止住了眼泪,把孩子围在中间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