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地牢,昏暗杂乱,异味丛生。
刑部迎来了一位熟客。
李慕儿熟门熟路地找了个墙角靠坐着,方才情绪失控之下差点内力又要紊乱,此刻马骢不在,她只能自己运功调息。
牢门忽然打开,何乔新徐步走了进来。
李慕儿猛地睁开双眼,很快又皱眉紧紧闭上。外面还是白天,光线从唯一的一格小窗照进来,刺得人眼睛发疼。
等到视线适应了,她才起身弯腰道:“何大人,近来可好?”
“唉……”
何乔新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叫过身后的小厮道:“去打盆水来。”
李慕儿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满是血迹,定然十分难看。
“让何大人见笑了。”
何乔新摇摇头,再次叹息道:“你这丫头,早该料到有这么一天了。”
他言语中非但没有责备,竟还让李慕儿听出了一分关爱,李慕儿不禁鼻尖泛酸。
“该料到,也还不是没料到。何大人知道了我这层身份,不知是否,也像他们那般讨厌我?”
何乔新放下往常严肃神态,玩笑道:“老夫倒是想讨厌,也要看看青岩的面子啊。其实,老夫都知道,这些日子里,看似是青岩入宫去陪你,实际上,也是你在陪伴开导她啊。”
他慈眉善目的样子在李慕儿心底似乎与何青岩模糊重叠,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李慕儿笑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何大人,你也曾与我父亲同朝为官,能不能和我说说他的事。”
如果换做从前,换答他人,何乔新定是要义正言辞批判李孜省一番的,此时对着她,却只能一句带过,“过去的事,好坏与否,也都已经过去了。你向来懂得往前看的道理,不必将自己放在谁的阴影里。”
李慕儿听得很受用,正要答谢,小厮端着水盆进来。
何乔新接过小厮手中的帕子,打湿了绞一绞,冲李慕儿招招手。
李慕儿乖顺地走到桌边坐下,任由何乔新为她擦拭脸颊。他下手很轻,很温柔,一看就知道是个好父亲。
李慕儿的眼泪便在此时控制不住地滴了下来。
“我们家青岩啊,从小就没了母亲,是我一手带大的。她脾气很倔,跟你有的一拼。呵,谁叫我就一子一女,这女儿啊,才是父亲的心头肉。可惜我这心头肉……”何乔新显然不敢再继续这个令人难过的话题,又将帕子过了遍水,扯了个笑容道,“傻丫头,哭什么?”
李慕儿像个小孩儿似的抽泣,“何大人,我是不是要死了?”
“谁说的?”何乔新哭笑不得。
“我中了圈套,皇上定误会是我把怀恩的显忠祠毁了的,我虽不识怀恩,却知道他对皇上恩深义重。”李慕儿回忆起那天见完墨恩,朱祐樘看她的奇怪眼神,以及去冯府的路上他开解她的话语,心内不安,“如果是以前,我倒也不担心他怀疑我。可自从我这次回宫,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我没有信心让他相信我……何况,太皇太后,也不会放过我的。”
何乔新再拿帕子为她揩揩泪,随手往盆上一搭,宽慰她道:“不会的,将来,你还要代青岩孝敬我呢。”
这话肯定是何青岩透露给她父亲的,李慕儿一怔,心中感动不已,使劲地点了点头。
“哎,你将经过与我说说,我进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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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这回的事情怕是触及了皇上的底线!”
马骢与何青岩此时已经出宫,齐齐聚在钱府。问话的人自然是马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