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声呼喊,李慕儿再不敢有半分迟疑,忙不迭奔进房中。而眼前的场景,却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卧倒在地,背上血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光是这倒也罢了,偏她脚边一张踢翻的椅子,椅子上还挂着截断掉的布条。李慕儿抬眼一看,樑上也挂着布条,显然是有人想不开,却没成功。
这个妇人,不消细想,必定就是何氏没错了。
李慕儿忙招呼着惊慌失措的丫鬟将何氏半扶了起来,好检查她是否安好。
幸亏,应该是她本就受伤在身,布条没有系好,才保住了性命,不过昏迷了过去。
丫鬟在旁半是哽咽,半是恐惧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王爷吩咐过的,要是何夫人死了,是要我们赔命的!”
这叫什么道理,天天这样折磨着,却不给个痛快,难怪茆音不愿步她的后尘……
李慕儿吩咐丫鬟:“你先别急,去烧些热水来,这里的事,包括我,别给人家知道了。”
“是!”丫鬟虽不认得她,却记得她是墨恩身边的人,哪敢不从。
待她走后,李慕儿输了些真气给何氏,硬是将她唤醒了过来。她的时间不多,此刻还不是同情她伤势身世的时刻,必须直奔主题。
“夫人,可是曾经的都梁王妃?”
何氏眯朦着双眼,或许是因为遭受的蹂躏实在太多,又或许是因为这个称呼已过于遥远,竟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夫人,属下是都梁王府派来的人,奉命前来营救王妃!”
就像是长困沙漠的人突然见到了绿洲,何氏惨淡的眼眸中忽而一亮,颤抖着声音说道:“橺儿,是橺儿对不对?他怎么这么傻,他怎么还不肯放弃?他斗不过荆王的,不用来救我,就当我死了吧……”
李慕儿听得心酸,却还是硬起心肠道:“王妃,荆王一日不除,都梁王府将永世不得安宁。你不能一味寻死,应当坚强起来,同属下里应外合,搜集荆王不法的证据,设法将他连根拔起!”
何氏狰狞面色不可思议地将李慕儿望住,“你疯了吧?这怎么可能?整个蕲州城都在荆王的控制之下,将他连根拔起?呵呵,简直痴人说梦!”
李慕儿蹙眉,她最怕的便是何氏这样忠贞不渝,却不肯奋力一搏的女子。
“王妃只需要将你知道的告诉我,都梁王是怎么死的?他死在何处?可有留下证据?”
而这番问话无疑戳了何氏的心窝子,她怅然若失,绰绰泪滴,勉强叙述起来那段过往……
现任荆王的生母魏妃,天顺二年进封为荆王妃,育有二子:嫡长子是朱见潚,次子便是何氏的丈夫朱见溥。虽然朱见潚是世子,可魏妃平时却溺爱见溥,在处置金银服饰之类贵重物品时,总是双倍地赏赐见溥。
这让朱见潚心里愤愤不平。
朱见潚袭封荆王后,就将魏氏关在宫中,只给一些破衣烂衫、残羹剩饭,成化十年,魏氏终于被气得一命呜呼。
但荆王还是难解心头之恨,他也不管什么礼仪,令人将母亲的棺材从狗洞儿中抬出去。
此后,荆王大权在握,更是变本加厉,真正做到了所谓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对见溥的嫉恨之心,也被再次翻了出来。
成化十三年,他派人邀请当时已被册封为都梁王的亲弟弟见溥,到后花园一起骑马射箭。谁料,见溥这一进去,就没有活着出来,说是骑马出了差池,给摔死了!
何氏不信,进王府朝见太妃,想要讨个说法。荆王却派侍女将何氏骗到另一个房间,把何氏强奸了,然后将何氏关了起来,再也不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