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必死的弱卒残兵吗?
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这些人家属们,却有了一个足够安慰自己的理由:
或许刚才他说能回来,不是在骗我们?二公子,求你……求您一定要带他回来!
那些刚毅的脸、那些期盼的脸、那些信任的脸……
李诚缓缓转回头。
还有眼前这个便宜父亲,完全不敢置信的脸。
“父亲,你恐怕也从来不知,孩儿一直以来,都觉得您,是一只北地翱翔的雄鹰,却在北沟原落下,只为了用您的羽翼,庇护我们的成长。”
李诚沉声开口,将李定的心神吸引了过来。
这是之前那个真正的“李诚”,真实的想法。
“也许正是这份敬畏与孺慕之情交错混杂,让孩儿不知如何自处,不知该如何接近您,只能默默一人,在这院内,仰望您在碉楼的身姿——呵……尽管孩儿并没有办法看到……”
李定的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微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或许连他自己,可能也不知道吧……
“但是后来,我渐渐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李诚抬眼,越过李定的头顶,望向高大的坞门,和门后的整座坞堡。
“这座养育了我们十几年,甚至对许多人来说是几十年的坞堡,它是一座囚笼!”
“而我们,都只是笼中之鸟!胡人有心,便来逗逗,听我们啼鸣两声,让他们哈哈大笑;胡人若无心,只需一手轻握,便是笼毁鸟亡!”
“父亲,笼中的雄鹰,再怎么高飞,也看不到更广阔的天地!纵然这天地间,满是危险,不似笼中安全,但若我等不去求那天空的极限,那一对羽翅,又留之何用?留与胡人烧煮蒸食么!”
一字一句,诛在李定之心。
待到李定恍惚间回神再看,自己那曾经忽略、后来期待、而如今愤恨的次子,已然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领衔于一千坞卒之前。
“父亲,世界那么大,我要先去看一看了。”
微笑拱手,怒抽马鞭。
“李家军!出征!必胜!”
“必胜!!!”
千人齐声的怒吼,便仿佛能够贯穿九霄!
千人奔袭的尘土,便仿佛能够遮云蔽日!
纵是直属李定的一千精锐,也不由得骇然失色——换了自己这些人,能够迸发出这样的气势吗?
如果这位二公子麾下士卒,不止一千呢?如果他的训练之日,不止一月呢?
“父亲……”
看着咬牙切齿的李谭、和失魂落魄的李定,李平轻叹一声,开口唤道。
“二弟已经走远了。”
“是啊,走远了……”
李定眼神犹且空洞的朝向李诚远去的方向,那里的尘土飞扬。
“平儿,你知道诚儿这是在去往哪里吗?”
“父亲?”
李平惊疑的反问一声,却还是答道:“二弟乃是领军前往渔阳郡犷平县,与北燕大军集结。”
李定缓缓摇头。
“不……诚儿此去,便是无边的天下!我李定有此子,幸耶?不幸耶?”
仰头而望,天界无垠。
“我也想去看看啊,这片本该属于我们汉家儿郎的,无边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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