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夏侯霸与众多坞堡一个个接触之后,再回到自家营地时,已是将近亥时。
军营之中,最忌夜半因故纷乱,兵不识将、将不识兵,纵然百万雄师也不过瞬间崩坏。因而除去巡哨护卫之外,大部分士卒都被要求早早休息,无事不可外出。
夏侯霸突然皱眉止步。
整个营盘除了一些极其微薄的火光斑点,和微光下隐约的兵甲虚影外,就仿佛是一座空营一般,沉寂得有些可怕。
以于禁的认真仔细,既然揽了坚守调度的任务,就必然会做好,不应是如此情景才对。
夏侯霸一手按上腰间的佩刀,微弓着身躯,小心翼翼的往营门缓步走去。
到了近处,隐约只见原本应该紧闭的营门,此时却留着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哨岗卫兵,身影全无!
虽然从情理上来说,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这个李家军的大营会在无声无息之间骤然死寂,但多年的谨慎生涯,早已让夏侯霸近乎下意识的对任何有威胁的事务产生反应。
腰刀出鞘,刀身与刀鞘间的金属摩擦声,虽然极小,却在无声的夜下,显得格外刺耳。
“是仲权么?”
突兀的一句问话凭空传来,让夏侯霸握刀之手条件反射的便是一紧。
随之,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推刀入鞘,直身道:“文则,这是怎么回事?”
夏侯霸一边问着,一边从缝隙中穿过,只见于禁正盘膝坐在营门木桩之后。无月之夜,站在营外,还真是难以察觉。
于禁闭目盘膝,压溃刀放在身侧,也不起身,只是淡然道:“若有突袭,当在后半夜,故而所有士卒,我都打发他们先行休憩去了。”
夏侯霸虽是心有不满,还是配合的降低了音调,以免吵到他人:“纵然是这个道理,守营哨探也该布置一二,何至于此?”
于禁终于睁眼看向夏侯霸,意味深长的轻笑一声:“仲权,我等所率,皆是弱卒,不是精兵,太过苛求教条,是没有好处的。”
夏侯霸立刻脸上一热。
他以夏侯家而贵,从来高官显爵,配置的兵马器械也从来都是一流精贵,哪里有过于禁这般从无到有的带兵丰富经验?
“不论今夜是否乱起,接下来七日的路程,也需要十足的体力来支撑。让坞卒们早些休息,总是没错。至于哨探么……有燕国鲜卑的探马,也不需要我们提防其他外敌,只需担心豪强将主便可。有我坐镇,就足够提前预警了”
虽然因为重生一世的缘故,两人间摒弃了辈分关系,单以字互称。但是不得不说,于禁对于夏侯霸而言,确实是一个治军之道上的长辈。
于禁以威严毅重著称,各类行军规矩,一丝不苟,却仍旧能审时度势,不拘泥于成法;相比之下,夏侯霸虽也是大将出身,总归是有些教条习气在里面。
夏侯霸不禁默然一叹:“只是这样,你就未免太辛劳了些。”
于禁微笑摇头:“以将之勇,弥补兵弱……公子虽说已经熄灯入帐,只怕说起辛劳,也不会比你我二人差多少吧。”
…………
“呀啊啊啊!”
李诚一声暴喝,手中长戟猛推,将三柄长刀生生架开,然后戟尖横掠,三道血线便分别出现在三名刘繇军士卒的喉头。
然而未等李诚喘息上一口气,又是五杆长枪,齐齐朝他刺来!
不需要哪怕一秒的思考时间,李诚条件反射一般的向后就地一滚,顺势躲开长枪刺击。
半蹲着立稳身形,抬头再看,手中长戟早已染尽鲜红,但眼前密密麻麻的敌军,却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