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令,对我这么个小角色都如此慎重吗?可惜,李家坞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不管是拉拢还是为质,也都只是他的想当然而已。”
打破了便宜大哥李平傍上大腿的简单幻想,对李诚来说也是仁至义尽了。
等到自身实力巩固,率先发难,拿下幽州,几乎是没有选择的选择。换言之,做一个北燕叛臣,在李诚穿越到幽燕之地的那一刻起,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至于李家诸人会在那时候受到怎样的对待,与李诚毫无干系。
“不过仲权,你说,慕容令的这一手,是真有所忌惮?”
话刚问出口,李诚自己便立马摇头:“不太可能。慕容令虽然沉稳而多算计,但那来自于骨髓的骄傲,隔着老远,都能清楚的感觉出来。”
李诚的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轻视汉人,却又必须大用汉人,对于他这样骄傲的鲜卑皇族来说,这种的矛盾和软肋是致命,却又绝对改不掉的。”
夏侯霸稍微沉吟了下,点头道:“这慕容令骨子里的骄傲,确如公子所言。这么想来,慕容令会拉拢李家坞,应当是看中了公子的能力。由平东将军擢升镇东将军,看似连跳两级,实则形同流放。慕容令应该是在鲜卑阵营中难寻奥援,这才转而打算培养一些汉人手下,以供驱使。”
“毕竟,慕容令用过了,还觉得很顺手。”
李诚冷哼的一笑,却又很快肃然摇头道:“诏书上,以慕容令权领辽东郡事,若他真的前往襄平上任,文则的练兵大计,怕是难以维系。”
夏侯霸这时却轻松笑道:“公子这是只见其表,不见其里,忽略了慕容令自身的身份。如公子这般白身而成大业者,能有一郡为基,乃大善之事;但似慕容令这般皇族贵胄,文武全才,哪里真的甘心在偏远郡县立足?”
“退一步说,纵然慕容令有意韬光养晦,手下鲜卑亲信,也受不了这般清苦的。所谓镇东,朝中政敌无非是希望他远离中枢,到底有没有到任,根本不在意,慕容令对于这点,必然也是知晓的。”
被夏侯霸这么一说,李诚也迅速反应过来:“辽东属国,大致也可算辽东郡之领,名义上好交代;从地理位置而言,说远也远,不会触及朝中大佬神经;说近也近,轻装急行,探马往来,都花不了太多的时间。”
不过于禁那边好过了,也就意味着自己这边要不好过。
连李家坞那种在鲜卑人眼里从来无足轻重的地方,慕容令都考虑到了,那么作为此事源头的自己,会受到怎样的关注也就显而易见了。
这般转念一想,李诚又不由感慨道:“古往今来,多少诸侯豪杰独自割据一方,经营十数年,兵强马壮,尚且不敢轻易踏出那一步;而我等如今,治下寡民、麾下乏军,再加上个慕容令,有如芒刺在背,真不知还要等上多久,才有出头之日啊。”
夏侯霸沉默片刻,似乎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在上一世的年龄和身份,注定了他只能是个守业之将,而非创业之人。
如何在这般虎豹环伺,自身又毫无根基的情况下,于夹缝中生生杀出一条通天之路?夏侯霸很明白,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才能。
说到底,李家军还是缺乏一个真正能够审时度势,指明前路的掌舵者。
在夏侯霸的心里,哪怕是李诚曾经提及的东吴吕蒙,也很难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治一国者未必治一县。
没有什么人才,是可以随时随处都能拿来依赖的万金油。
眼见夏侯霸沉默,李诚也知道,这个问题太过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