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了?!”桂嬷嬷刚要发火,就想到了如今府中大小事宜皆由二夫人打理,这府上缺什么,少什么,都是由嬷嬷婆子们向上报,然后和二夫人那边领银子去采买,管事的婆子正是刘嬷嬷,她眉头一拧;“用完了不会用其他的代替!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滚滚滚!”
尤其这会老夫人还在气头上。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桂嬷嬷又差人去催,方将冰糖燕窝羹端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喜甜食,她将将品了一口,额间沟壑又凸了起来:“今日这味不对。”
桂嬷嬷忙近身躬身说:“适才后厨的丫鬟过来,说是冰糖用完了,约莫是那厨子另找替代了。”
“这后厨是怎么做事的!管事的婆子是谁!”老夫人问。
“这……”桂嬷嬷犹豫了半晌,才吞吞开口说:“回老夫人,是…青,是刘嬷嬷。”
闻言,老夫人眉头揪得更紧了。
“她?喊她过来!”她已经很久未见过刘嬷嬷了。
桂嬷嬷却是愣住了,老夫人怎么好端端的想起见问刘嬷嬷话了,往常都是直接罚了,她揣着不安的心,下去吩咐将刘嬷嬷带过来。
丫鬟刚刚下去,帘子又被打了起来,进来的是一个身穿亚灰色粗衣的婆子,她与桂嬷嬷乃是同岁,但光从面上看,就好像比桂嬷嬷要老上十岁。
她步伐缓缓,垂首跪在了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仔细的端倪眼前人,才确定她的确是从前在她身边跟前跑后的丫鬟,原本的怒气也消了一半:“这碗冰糖燕窝羹用的可是冰糖?”
“回老夫人的话,并不是冰糖,是少量的砂糖。”她声线平稳,仿佛不是来领罪的。
桂嬷嬷一副我没说错的表情的侍奉在老夫人身侧,居高临下的瞧着跪在地上的刘嬷嬷:“你既然知道没有冰糖,为何不及时采买,难不成是二夫人没给你银子?”
刘嬷嬷身子一屈,这才抬起了眸子,她虽脸面蜡黄,皱纹居多,可这一双眸子却不失色彩,她道:“桂嬷嬷,后厨的冰糖并不缺。”
桂嬷嬷愣神,反应过来后,只觉这是天机,想不到过去了这么多年,刘嬷嬷非但没有长进,反而更愚笨了,当年刘嬷嬷就抵不过她,如今依旧是,她拔声道:“以为拿了砂糖就能混淆过关?你是当老夫人好哄骗?!老夫人,刘嬷嬷明知故犯,是对您的大不敬啊!今日只是小小的冰糖,明日,后日,还不知会胆大成什么模样,往后的那些丫鬟婆子们还不都借机就钻!”
“你……”刘嬷嬷脸面赤色,越发压制自己的声线:“桂嬷嬷还真是一如当年,能将黑的说成白的,你的说成我的!”
“你胡说什么!”桂嬷嬷揪起袖子,上前就是一个巴掌打了过去,然大义凛然躬身说:“老夫人,这等贱奴,继续待在福华院,只怕会搅得福华院上下不宁,以前她就是……”
茶盏重重的扣在黑檀小几上,发出砰一声响,桂嬷嬷看老夫人面色铁青,威容仪正,连忙跪在地上,重重的抬手,轻轻的落下,打在了自己的嘴巴上:“瞧瞧奴婢这张贱嘴,该打,该打。”
桂嬷嬷心惊胆战,生怕老夫人听信了那贱人的话,却发觉老夫人目光绕过了她,落在了后方的刘嬷嬷身上。
“以砂糖充冰糖,你可知错?”老夫人目光冰冷,声音平淡无奇,正是这样,才让人听得害怕。
后院的莲心比刘嬷嬷更急,她慌张的在院子口踱步,这么久了,刘嬷嬷还未回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了吧,又担心自己说谎会让老夫人赶出府去,她急的眼睛都红了。
懊恼自己昏了头,才会跟着胡来。
氛围低沉的福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