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酒菜的老仆早已经走远,最后一眼回过去看去,一身白衣的清冷公子和灵动如水的婷婷少女相对而立,他只瞧见女方的面容,那目光很是痴缠,暗自叹息了一声天下间总不缺痴男怨女,便折身走远了。
白莫寅稍微低下头,看见她放在他心口的手指,所指之处,不仅仅是他的心,还有藏在衣襟之后的,她不曾亲眼瞧见过的,一道近乎令他丧命的久久不愈的伤痕。可是……她又知晓这伤痕是如何得来的吗?
“瞧着你一副总也开心不起来的模样,我心里便难受,你若是开心了,那我便开心,你若是不开心,我便无论如何也快乐不起来了,你分明知道我对你……”急急忙忙闭了嘴,一不小心又说多了,女孩子家,怎么就这么不懂矜持呢?岑可宣咬紧嘴唇,不大自在地偏过头道:“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
白莫寅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笃定他能明白她的心思呢?事实上,他并不是十分明白,也从不曾了解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嘴里的爱情,到底算是什么。一开始想当成一个不痛不痒的小插曲一笑而过,可这样的想法,似乎是无视了她的真心,但她的真心又有几分呢?
“可宣不是一直觉得我满嘴谎言,不值得相信吗?”他慢慢张开嘴,用毫无责备的语气说出了一件事实。
“我……我没有……”分明……一直是你在拒绝我的心意不是么?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对不起。”他闭上眼睛,转过身背对着她,“我今晚也许有些失态了,还是明日再见吧,可宣。”
没有像寻常那样不急不缓地微笑着道别,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便迈开腿转身入屋,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用那如夜色一样沉甸甸的声音说道:“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希望有朝一日,你会因对我感到失望而讨厌我。”
“为什么……要这样说?”第一次与他敞开心扉交谈,还以为可以慢慢交心,变得互相理解,为何会……
他单手推着门,背对着她停在门口,整个背影笼罩在黑暗中,那一抹白衣便也就失去了平日里似雪般的清凉之意,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看清的昏暗,以及他许久的沉默。
“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他最后如是说道。
岑可宣不明白他究竟怎么了,她能感受到他的失落,甚至明白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是,否则两人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可是,该说什么呢,什么都不了解的自己,该如何去告诉他这些难以言明的情绪?难道就那么眼睁睁地,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不……不是这样的……岑可宣搅紧了手指,看着他推门入屋,门被打开了,眼见就要关闭了。
“白公子!”他的动作终于稍微止住,可是却仍然没有回头看她,岑可宣顾不上许多,冲着他喊道:“在可宣眼里,白公子是完美无缺的。”她捂住自己狂跳的心口,鼓足勇气干涩着开口,试图表达些什么,“即便是偶有令可宣难以接受的地方,也仅是因为我苦于无法真正靠近你,在可宣心中,白公子无论哪方面,旁人皆是比之不及,唯独沮丧的是……”
“唯独沮丧的是,无论我怎样努力,都始终无法靠近白公子的内心,无法真正理解你的心情,知晓和分担你的痛苦和快乐。”一口气说完,一切再次恢复了寂静,唯有岑可宣砰砰直跳的心,似乎久久无法平复。
这样滚当炙热的心,毫无保留地奉献在你眼前,为何你偏偏从不回头看看呢?
沉默蔓延了许久,夜风终于送来了他最后一句话,“夜深了,早些睡吧。”说完后他再次推动门,“咯吱”一声,入了屋内。岑可宣望着紧闭的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