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眼帘,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白莫寅点点头,从桌上取来递给她,许是知晓她的心境,见她接过后,未再多说又折回身子开始铺床。他平日似是极少自己做这些,因而动作并不十分迅速顺畅,又或者,只因为此时的气氛颇为沉闷。
其实按照往常的习惯,他原本会仔细替她检查一下脚踝处的扭伤是否严重,又是否伤及筋骨,然则此时此刻,那似乎都太过亲密了。想起在山洞时岑可宣挣扎排斥的模样,以及眼中充斥的泪水和不信任,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实在不愿去细细回想。
人心中有了疙瘩,暂时回避稍稍冷静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脚上的伤……如果真的严重,明日回到碧柳园,再找个大夫看看也不迟。
他心中慢慢想着明日的计划,手上的动作便不自觉越发缓慢了。岑可宣见他背过身,昏黄的烛火落在他背影上,随着他稍微的移动而晃荡,心中一时复杂难言。无论有多少不解和委屈,愤怒和怨恨,当真正看着他的眼睛,她都无法对这人说上一句狠心的重话,真是可笑又可悲。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脱了鞋袜,开始摸索着给自己擦药。
农家的药酒原本是在大陶缸子里浸泡,只是猎户常常外住,便用几个较小的葫芦装好,方便时时携带,岑可宣将小葫芦的塞子取下,其味道顺着葫芦口沁出,有些刺鼻,她稍微直起身子,还是沾了些酒水无意识地揉搓着脚踝,眼睛却直愣愣盯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脑中恍惚浮现出初见时的场景。
——那时,她也是懵懵懂懂摔伤了脚踝,全然不知疼痛。转眼间,已经过了许久。
“白公子觉得遇见我,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呢?”
白莫寅原本在整理床铺,将农妇送来的被子一点点铺开,听见她突然的问话,他手上停顿了片刻,也没有转身,只是望着床面上的大花棉被,平静地说道:“这并无所谓好坏……”
岑可宣心头一凉,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葫芦,原来他们二人的相遇,对他而言,仅是这样不痛不痒,无关紧要么?
“这世上的许多事情我们都无法选择。”他终于站直了身子,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但遇见你,我觉得很幸运。”
“幸运?”
“是。”
岑可宣盯着他看了许久,他不闪不避,一双眼睛宁静平和,宛若山巅的白雪,小时候听哥哥说,想知道一个人有没有撒谎,便要盯着他的眼睛看,凡是心中有鬼的人,他的目光必然是闪烁不定的。
可是他没有,一点都没有。
那么为何……他会觉得幸运呢?岑可宣无意识摩擦着手中的药酒葫芦,两只手似是不知如何安放般来来去去,心里反复琢磨着这词的含义,许久许久,都再没有多说一句话。房间里放了一床干净的花棉被,床单上仍有有淡淡的谷草味,岑可宣擦完药酒便一直坐在床边上,又接清水洗了脸,洗漱整理了一番。
这农家中只有这一间多余的小屋,白莫寅扶着她坐到床边,又替她盖好被子,自己坐在床榻边对她轻声说道:“快些睡吧,我守着你。”他侧坐在旁边,稍稍偏过头来认真看着她,眼里的神色沉甸甸如同窗外的夜色。
岑可宣的心里突然生出说不出的别扭——他分明心怀不轨,为何还能装得这般好?她想起自己曾经因和尚的妄语,去试探白莫寅。她问他与岑家可有交集,当时他很是平静地说:“岑家已经没落多年,如今去,怕是会让你失望了。”
他说得倒也文静,‘没落’二字便草草收场,可白连成当初分明血洗了岑家,如此残忍,他白莫寅究竟是如何做到能毫无愧疚地在岑家后人面前说出这句话?他是真不知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