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不能再无动声色。于是她几步上前跪坐于纾云膝侧,轻柔声道,“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准备着回去了。”
纾云闻言没好气地揉了揉眼睛,复而撅起嘴来垂首正欲启声以示不情愿,可却只见远处一袭绿装的隽如正仓惶地从北门处踉跄跑来,越过假山,迈过中庭,转过长桥,而后面色惨白地伏倒在纾云身前。
“娘娘,可是不好了。太妃娘娘那头刚才唤人传话过来,说是六公主出大事了!”
天色瞬息而变,一时间汇聚于天地间柔美的晚霞尽敛,遂之浓重的团团乌云席卷而来,须臾便布满了无尽苍穹。在赶去寿康宫的鎏金锦雀铜车之中,纾云总算渐渐地醒过酒来,与贤玥一同将事出缘由听隽如唯诺地说了个大抵。
原是乖巧若泠霜不知自何时起与宫内的一名年轻侍卫两情相许、私定终生,且已然珠胎暗结。敏珍太妃知晓后,向来望女成凤的她自然怒不可遏。如今泠霜腹内胎儿已被她强制引产,想必那年轻侍卫怕是也难逃一死了……
贤玥秀眉紧蹙,一颗心似已良久未曾如此般沉重,仿佛就要透不上来气。
一直以来,她是能隐约着感到泠霜与挽歌的不同。挽歌颦笑间犹是孩童一般的天真无邪,而泠霜的些许举动,确是似有心上人般的情窦初开少女。虽是如斯,她却也只是一笑置之,从未想着要去探上个究竟。若是自己能知道的早一点,是不是就有机会能保护住这个自小最为恭敬温顺、柔婉可人的公主?
闻言如此,纾云骤然面色煞白,置于膝上的双手亦微微发颤,且粗重地喘息着,仿佛沉于湖中即将溺毙。望其沉痛如斯,贤玥却亦不知该从何劝起,只能屏息着缓缓靠近纾云,继而抬手轻揽过她那僵直的柳肩。
晚风如扫,忍见枝头少,暮云低尽残照。
纾云梨花带雨,泪眼朦胧,难能现出了一副示弱模样。她隐于广袖之中的双拳紧握,金丝珐琅护甲似将要刺破其娇嫩无暇的掌心,终是窝在贤玥怀中瑟缩着紧紧咬牙道,“泠霜不能有事,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霍珍儿!”
暮色低沉,庭院空扫唯风静。
此刻候于善因阁大门前的霍珍儿神色亦难能地显现出了焦急之态,眼见鎏金锦雀铜车疾速而至,她忙忙双袖一敛便迈步迎了上去,却不想纾云与贤玥一同携手自车内而出。
霍珍儿双眉紧蹙,面上自有着百般难掩的窘迫,“纾云,你,你怎么还带了旁人来?”
“俪贤妃于我不是旁人,”纾云神色漠然,此刻自是不愿与她多费口舌,“泠霜和那个侍卫现在在哪?”
“泠霜在西侧的小庐中歇着,至于那个下作胚子,已在偏房被本宫令下自裁了,”霍珍儿绞着手中的碧色云锦绣帕,神色有着无处藏匿愤怒的厌憎,“既然俪贤妃不是外人,纾云,姨母亦不妨同你直说,此番唤你过来便是让你帮忙处理掉那个小蹄子的尸首……”
闻言至此,纾云神色忿忿,并轻抚着自己发紧的胸口。
“敏珍太妃,你好生糊涂,你以为你做出这一切是给泠霜一条活路吗?”
贤玥亦未想到平日里望之慈祥柔婉的霍珍儿下手竟会如此狠辣,如今事已至此,人自然已是回天乏术了,于是她也只能挽过一侧正在怒头之上的纾云,遂之沉声淡然道,“姐姐,先别计较,而今覆水难收,我们还是赶紧先看看泠霜吧。”
于是在霍珍儿诧异的目光下,二人一同相伴携手步入西侧小庐。
霍珍儿实在是想不明白,曾经在她心中势如水火的二人怎么会要好有如今日?昔日在越王府中她与崔纾云所做的那件事,纳兰贤玥是释怀了,还是自始至终从未发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