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坚持。
可是母亲面对他却是一脸倦容,她就像被带走了所有生机,是行尸走肉,是一具美丽的人偶,就算同他说话,也是流着眼泪不停地说,只要再努力一点,父亲就会疼爱他。
因为母亲的这些话,他熬了近百年的冷眼相待,直到最后,父亲仍然没有疼爱过他。
母亲死前抱着他,说对不起他,让他要活下去,可这份爱来的太迟了,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感受就落进万丈深渊,直到现在,他还深渊里挣扎。为母亲复仇成为了心里唯一的执念,在做到的那一刻,或许就能没有顾虑的离开人世间。
而程曜的爱,也迟了,迟在我生君君未生,迟在这所有的一切都那么不合时宜。
掌心里的掐痕,那些疼痛对于江易来说,根本无足轻重,但就像没有人询问、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如果遇到了关怀,既便快愈合的地方也会感觉到撕心裂肺,陈年积累的伤疤在一瞬间被揭开,是一片血肉模糊的腥红。
我好疼,程曜。
但是你抱抱我,哄哄我,我就会好。
江易迫切需要着程曜,但却无法拥有,如果没有下定决心放手,他不会捏碎那枚木戒。
事已至此,他的清醒是无尽的折磨。
那让人血液倒流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到四肢,像锋利的刀刃搅动着五脏六腑,连呼吸都疼,眼眶里朦胧的水汽几乎要冲破他的控制,但江易的真心却始终半点不流露,他看着程曜只是微微一笑,习惯性说着谎。
“我知道师兄担心我,我只是夜里内伤犯了,不想惊动你,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不是因为你,真的。”
江易现在明白,为什么母亲会那样空洞,她一个孤零零生活在枭袅山,陪伴她的只有那些赏心悦目却无半点人味的花花草草,她的心事和苦痛无从诉说,既便想说,那个她所衷情的男人也不会倾听。
他的心也一直是空洞的,但因为程曜,他才不会觉得自己像母亲那样可悲。
程曜对旁人向来目光敏捷,可面对江易深藏的不由衷,他却迟钝,又或是说,单纯的相信着江易不会欺骗他,他重新拉过江易的手,不停摸着上面的结痂,担心道:“师伯不应该让你去参加四域大比,现在我们与东兴域彻底杠上,你修为低,又有伤在身,我既不放心你独自留在院内,也不敢让你陪同去梅花山。”
江易笑了笑,像寻常那样“天真”道:“师兄难道这是看不起我修为低?”
程曜顺手掐掐他的脸蛋,“你啊,看着沉静,油嘴滑舌的功夫倒不浅。”
“跟方师兄学的。”
程曜一怔,古怪道:“近墨者黑,别跟他玩,说不准真会把你教坏了。”
方才紧绷的气氛如同阴云揭过,程曜没有多想,江易也没有暴露心迹,一瞬间仿佛回到了程家那顿饭之前,他们之间依然是融洽的。
“明天就是擂台赛最后一比。”程曜叹道:“不知为何,我倒是挺希望北家双子遇到南予意,然后狠狠挨一顿揍。”
江易有些惊讶,“南予意?我还以为师兄想着自己去出气呢。”
程曜摸摸鼻尖,谦虚又带着点自夸道:“我和北家那个两个打倒是能打,不过最多平手,出不了太大气。南予意不一样,虽然不想承认,但说他是濯海域的救命稻草,这话不假。”
“再者……”程曜想起南予意让长生殿长老给江易送灵药的事,心里不怎么舒服道:“我也想看看,南予意究竟有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