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蜡笺通常写完不会再额外装裱,而丝绢布,则是会进行加工。
“朕这些年,一直在物色继承人。”丝绢布送来之后,楚庭深提笔开始写传位诏书,“简王家的小孙女。”
算年纪,今年应该七岁,原想让她过了七岁生辰就把人接进宫来的。
鸰奴看着楚庭深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后事,“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楚庭深让小路子去叫丞相还有信得过的臣子过来,随后笑笑,“只有朕死了,小女孩才能把神明的灵魂送回去。”
和她一样,阿奴心中一直藏了一个人。
她藏了神明,鸰奴也藏了神明。
楚庭深过去对此是有几分猜测,可……
当猜测变成事实真相,她还是生出几分啼笑皆非的感觉。
要说遗憾么,有之,这一世,和阿奴不过度过了短短几年时间。
可要说尽兴么,也是尽兴,七岁以后的人生和鸰奴离宫的那几年,其余时光,鸰奴一直都在她左右。
臣子们陆续赶来,鸰奴不知楚庭深究竟跟这些人说了什么,出来之后,那些人到底是神色复杂地同自己行了礼。
待到小路子过来喊鸰奴进去时。
室内所有人都被遣散。
只留楚庭深与鸰奴两个人。
“动手吧,阿奴。”楚庭深递给鸰奴一把匕首。
鸰奴垂眸。
许久才道:“恨我吗?”
楚庭深大笑了两声,“死在阿奴手上,庭深之幸。”
从她明白对鸰奴心意的那一刻开始,楚庭深就在心里想着,只要阿奴能留在她身边,无论什么,只要她想,她都会双手奉上。
哪怕是一条命。
历经九世,楚庭深是唯一一个跟徽帝的性格有很大不一样的地方。
徽帝内敛沉默,而楚庭深……
她像是个直球选手。
性子颇有些疏阔。
“朕只想阿奴答应朕。”楚庭深走下台阶,张开双臂拥住了阿奴,“别怪自己。”
她的阿奴心思多变,最是深沉。
整件事,楚庭深并不觉得自己是受害的一方。
真正会因此事而受到伤害的……
是她的阿奴。
在楚庭深的一世中,鸰奴很是收敛自己的感情,不敢放纵丝毫,哪怕是陪伴,也仅仅是停留在表面的意思上。
让楚庭深在想见的时候就能见到她。
大多时候,她都活得非常封闭。
可……
这样的时刻下,楚庭深的温柔让鸰奴的心揪了那么一下。
“承定国,阿奴若是愿意,就帮朕看顾一些,若是不愿,也便罢了。”楚庭深轻缓抚摸着鸰奴的后背,就像鸰奴过去无数次对她做的那样。
鸰奴始终把她当成一个孩子,楚庭深知道。
鸰奴没接任何话,只是别开了眼,把掌心贴在了楚庭深的眉心。
她无法再与楚庭深那双藏了无限深情的眼眸对视。
神魂碎片被强行抽了出来。
抽出来的那一刻,楚庭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