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古旧的屋子陈腐的大门半开着,从中投出暗黄的灯光,檐口青色的地面上斜斜一方,与周围清冷的色调隔开,显示出门槛与大门的半边黑色影子。
这方光明在寒冷的空气中抖动着,跳跃着,仿佛在颤抖在收缩——这方光明太微小,远远看来被沉浸在雾中,连同这座古旧的屋子,就像大雨中的车灯在夜色中那样孤寂。
忽然这方光明湮灭了,消失雾中。
一股寒冷侵入我温暖的被窝,我蜷曲着身体。我在睡梦中仿佛听见大门关闭的吱嘎声,村中的狗突然吠叫,林中的鸟开始聒噪。
我惊醒了,身体发着抖。我感觉身边空落落的,伸手去摸,凉的被窝。
我的身体犹如一个弹簧,遽地跳下床,光着脚丫子冲向阳台。
深秋拂晓,天空几颗黯淡的星光,太阳还没出来,一切都呈现出水色的轮廓和阴影。
站在阳台上,我踮起脚尖看到白色向上蜿蜒的水泥路面上的不远处,一个灰黑色的影子缓慢爬行着,与周围的各种黑色轮廓混合,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我的心中也模模糊糊,寒冷的霜风吹打在我的脸上,我的脚丫子被冰冷的地面冻得生疼,我感觉尿急,我害怕的哭喊起来:“爷爷!”,没有应答。
我提高了声音,还是没有应答。
盯着路上那个渐渐缩小的影子,我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使劲跺着冻麻了的脚,身体不住颤抖着,我感觉双腿之间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流淌下来,顺着大腿一直流到地面上成为一滩浑浊的液体。
我踩在那滩液体中,感觉到温暖,同时闻到一股臊味。我仍然在哭喊,也仍然在跺脚,我感觉棉裤湿哒哒的,冰凉刺骨。
跺脚时我看到那个黑影停止缩小,慢慢的在扩大,随后我听到了爷爷的喊声:“怎么在哭!”我不应答,还在哭喊着。
“怎么在哭!”爷爷又喊了一遍。
我哭喊着。
“问你咋怎么不答话!”
爷爷的喊声在清晨的旷野里格外响亮,我的哭声也格外清楚。我还在哭喊。
“你个灾舅子!”我听到爷爷的怒骂声,我还在哭喊。
“莫哭了,再哭你等到起我来嘛!”
我身体哆嗦了一下,喉咙里仿佛有异物堵住,我使命的用力去挤,想把那个异物给挤出来,结果却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
我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捂住嘴巴,不敢相信刚才那声音是我发出的。
我的身体不住地颤抖,那滩液体在我的脚下变得冰冷,我哽咽着,拚命忍着心中强烈的委屈,不再喊叫了。
“你老子的,你等到起!”
我猛地一抽搐,又踮起麻木的脚。
我看到那个黑影变短,随即分裂出另一个囫囵的黑影,然后那个黑影又变长,快速的扩大,留下那个囫囵的黑影在原地伫立不动。
黑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楚,我渐渐看清了爷爷的脸,仿佛听见了他急促的呼吸,随后听见大门的吱嘎声。
我吓得跌坐在地上,我感觉到屁股湿润了,双手在那滩液体里乱抓。
我听到咚咚的上楼声,急促而沉重。我又要哭叫,我赶紧用双手捂住了嘴。我感到嘴部周围的冰凉,鼻涕温热而又黏滑地涂抹到衣角和脸上,我的涎水不住流出张开的嘴外。
……
清寒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白的雾气,远远看来如一堵灰白的墙壁;远处树林子在浓雾中露出几抹淡痕般的青影,仿佛流动的乳汁混入一点黑色的染料。
爷爷给我换好衣裤,脸上的愠色转变为慈爱的笑容。我看着爷爷,心中还是委屈巴巴的,我的眼睛温热,我打着扥,好像随时要哭出声来的样子。
爷爷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