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蔺没接话茬。
赵嫣亦不甘示弱, 挂着笑与他对视。
搭在腰上的手惩戒般收紧,赵嫣不动声色地扭了扭,挣脱不能。
两人相对而立,看似含情脉脉, 实则暗中较量, 其侧颜的缝隙中可见暖光明灭, 隐约露出周及清冷隽秀的脸来。
桥上往来之人面目模糊,他对尘世浮华了无兴趣,便淡漠端庄地略一拱手,作别离去。
赵嫣终是先一步移开了目光,按住闻人蔺的小臂提醒:“周挽澜已经走了。”
“……挽澜?”
闻人蔺扬着唇线重复了一遍,抬手沿着她的背脊往上, 在她颈后轻轻一碰。
赵嫣只觉脖颈生寒, 下意识捂住被他碰过的地方。闻人蔺却是敛了神色, 凝着一双比夜色还浓的眸, 转身走了。
风盈满袖, 吹落篮中几朵红红白白的芍药与茉莉。赵嫣怔然片刻, 忙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城门戌时关闭, 蔡田已命亲卫备好马车, 准备继续启程。
赵嫣弯腰钻上车,车帷一经放下, 就迫不及待地摘下帷帽透气。
闻人蔺面前案几上的冰鉴已然搬走, 换成了七八碟新鲜热腾的饭菜。
赵嫣在太后娘娘身边待久了, 也曾想方设法打牙祭,因此对“伪素斋”颇有研究。
譬如闻人蔺手边的那一碗看似不起眼的清汤豆腐, 实则“豆腐”是取新鲜鸡脯剁成细泥调制而成, 而“清汤”则是以山珍海味搭配豚骨, 文火吊熬出小小一碗,光是闻着味道就知鲜香无比。
没想到闻人蔺的饮食如此精细轻淡,赵嫣还以为他这样的人,即便不是话本折子里那般茹毛饮血的怪物,也必定酷爱敲骨啖肉。
她悄声坐下,将花篮搁置一旁。闻人蔺眼也不抬,只用湿棉帕专心致志地拭手。
赵嫣的确饿了,匆匆擦净手便捻起玉勺,先给自己盛了碗汤。
碗勺碰撞的声响清晰可闻,闻人蔺终于抬眼,片刻道:“好吃吗?”
赵嫣诚实地点头:“好吃。”
“以前怎的没发现,殿下能如此乖巧顺从。”
“嗯?”
赵嫣双手捧着小碗,略一侧首,反应过来他指的方才那句“奉酒”的戏言。
“不是太傅说,要孤……我扮演美妾么?”
想起什么,她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莫非太傅不喜欢听话的?”
“听话自然有听话的妙处。”
闻人蔺看着赵嫣饮完了垫腹的汤,又去夹白玉般细嫩的鱼肉,扯了扯唇线道,“只是旁人不在之时,殿下似没这般听话。”
赵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落在自己汇聚了满桌精华的碗中,眼睫颤了颤。
她的确没有服侍人的经验,吃喝玩乐皆习惯了以自己为先,倒忘了闻人蔺还未动筷。
赵嫣试图亡羊补牢,转而拿起另一副干净的牙箸,依样夹了一遍,方将那只冒出小尖的碗轻轻朝他面前推了推,牙箸搁在白玉筷枕上。
闻人蔺单手抵着额角,看着那碗着实算不上雅观的吃食,默了半晌方道:“酒。”
赵嫣又斟了一杯酒。这回学乖了,直接将杯盏递到了他嘴边。
谁料夜路崎岖,马车轱辘恰巧碾过一块石头。骤然颠簸间,赵嫣一个不稳下意识伸手撑在闻人蔺肩头。
如此一来,杯中酒水洒了一半在手上,另一半顺着闻人蔺的衣襟滴落下裳,晕开一片深暗的湿痕……
位置看上去有些糟糕。
闻人蔺看着衣裳上的酒渍,微微眯了眯眸。
赵嫣忙收回手,正举杯迟疑要不要找帕子给他擦擦,便觉手背处一阵温软。
只见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