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卡车也没回厂，一脚刹车直接停到周厂长家门口。
院里静悄悄的，俩人心里一沉，敲了敲门，半天才有一道低低的声音回答，
“谁呀？”
“婶子，我是涛子，”
又等了半天，才见一个老太太一步一步的踱出来，脸色蜡黄蜡黄，脸上没有一点肉，眼睛没有一点光彩，
进屋只看见床上一个小身影，瘦的没有一点肉，哼哼唧唧的发不出声音，小胸脯轻轻的起伏着，证明他还在这个世界上，
“婶子，孩子咋样了？”
老太太叹口气，都哭不出来了，
“你周哥前几天拿回来点苞米面，早上给孩子熬了点粥喝了，”
一大家子人，一小把苞米面加一锅水，也是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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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涛忍不住又红了眼圈，那点苞米面还是他硬塞给老周的，
“婶子，这是奶粉，你烧点水给孩子冲点，先让孩子吃上。
婶子，你放心，马上就能发工资了，马上就有粮食了，马上就有了……”
语无伦次的说着，把奶粉往桌上一放，不等老太太反应过来，转身就冲了出去，从进屋就一言不发的林光辉抿了抿嘴，跟了出去。
找到蹲在车后面捂着脸痛哭的江涛，拍了拍他肩膀，江涛断断续续的话从手缝中传出来，
“周嫂子生完孩子就没有奶，他家剩那一点粮食都给孩子熬了米汤，大人……大人饿了就喝水，前几天我给他拿了点苞米面，要不是硬塞给他他还不要，就那点，就那么一点，他家这么多人，吃了这么多天……”
后面是男人隐忍的哭声……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进袜子厂和隔壁鞋厂的院里，早就等着的老刘老周迎了出来，四个人聚到一起先把账结了。
俩厂长颤巍巍的手接过一捆捆钱，这是全厂工人的命啊，到底忍不住，还是红了眼睛，
“一会就开支！一会就开支！”
江涛低着头，声音也带着哽咽，也不想多说什么，
“刚才我俩去了老周家里，这几个月日子不好过，别家可能还不如老周家。这次的买家是个大好人，呶，”
一抬下巴，
“外面那车看见了吧，两车东西，都是好东西，给大伙儿分分吧，”
没错，俩人想来想去，小姑娘既然想送，那就送吧，不沾任何利益，全了小姑娘的善心。
俩厂长，啥？
还有这好事？
江涛也无意跟他们打哑谜，
“大米，小米，白面，苞米面，鸡蛋，奶粉，”
最后再扔个炸弹，
“还有鱼和肉，”
“家家都那么多张嘴等着救命呢，快去吧，让大家伙儿高兴高兴……”
林光辉还是一言不发，跟着江涛出了门。
俩厂长看着手里的钱，再看看院里的满车东西，号啕大哭！
命保住了！
两千多工人的命保住了！
两千多家庭的命保住了！
林光辉和江涛心情都非常压抑，这只是一角，这种情况天下无处不在，人命啊！
林光辉突然明白了小媳妇的心情，她说不想看到挨饿受冻，所以努力为村民寻找出路，让大家早日摆脱挨饿受冻的境地。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