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面红耳赤,四下拱了拱手,讪讪地解释,“其实窦寨主也是一番好心。就是操之过急了些。我来之前,总瓢把子说过,假使巨鹿泽的弟兄们不想合并,他绝不会用强。什么时候张大当家觉得机会合适了,什么时候大伙再具体商量不迟!”
“永远不合适!”四当家王麻子翻翻眼皮,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咱们巨鹿泽离豆子岗太远了。姓窦的如果能把中间的道路打通,咱们就可以过去合并!”三当家杜疤瘌也不是个良善之辈,脸上堆着笑,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嘲讽意味。(注3)
“这话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咱们今天先听九当家的建议!”二当家薛颂见卢方元脸色已经发黑,赶紧出来打圆场。
二当家的面子大伙还是要给几分的。众寨主、堂主冲八当家卢方元撇了撇嘴,冷笑着将脸转到了一边。待大堂内又恢复了安静后,程名振又向负责军纪的四当家王麻子拱了拱手,“请问四当家,昨夜战事咱们的折损如何?”
“什么折损。姓林的狗官以为咱们还像上次一样老老实实在城外等着他骗,根本没做防备。当值的乡勇又气愤不过你被他们冤枉,王兄弟在下面一喊话,他们立刻就把城门给开了!”王麻子笑呵呵地一摆手,非常得意地总结,“攻打县衙时,有十来个轻伤的,重伤的一个没有。鹃子和老五今天攻打周家大院,估计是根硬骨头,比较难啃。不过顶多也就是损百八十个弟兄,如果伤得太多了,老五的鹃子的脸就没地方搁了!”
比起其他几次攻打县城的战斗,张家军这次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上到张金称、王麻子这些大寨主,下到普通小喽啰,都很为此战的结果而得意。高兴之余,心肠未免就软些,从破城到现在,一直没有成规模的屠杀事件发生。。
“既然弟兄们损失不重,王当家可以现在就下令封刀么?”趁着大伙心情好,程名振郑重请求。
“这……!”王麻子被问得一愣,迅速转头去看张金称。封刀的意思不仅仅是停止杀戮,一些意义不大的抢劫、奸淫事件,在封刀令后也属于禁止之列。
“除了正在抵抗的周家大院,其他地方都可以封刀了。该死差不多也都死了,该抢的也都抢回来了。少杀几个人,就算给九当家一个面子!”张金称不耐烦地挥挥手,命令。
立刻有心腹喽啰从他手里接过令箭,跑出县衙去宣布封刀。程名振非常感激地向张金称拱手施礼,“谢大当家信任。属下建议封刀,并不是因为心软。而是接下来的一些策略,都要在封刀后才有效果!”
张金称大度地点头,“说,你尽管说。有道理的,咱们立刻执行!对了,一会儿破了周家,你可别给任何人求情。鹃子已经当众发过毒誓,不杀了周府满门,她就剃光头发做姑子去!”
这公私混杂的话又引起一片哄笑。几个年青些的堂主看向程名振,目光中充满了羡慕。这家伙也不是好在哪里?居然让七当家如此对他死心塌地。非但为了他逼着张大当家发兵攻打馆陶不说,还发誓要将背叛他的女人亲手抓过来,当众将脸蛋划成烂泥地。
仿佛瞬间有千重巨浪从心中翻过,程名振的呼吸不觉变得粗重。镇定地笑了笑,他以淡然的表情说道:“周家在馆陶县欺男霸女,作恶多端。死在大当家手里,是他们应得的报应。不过我希望不是由弟兄们当场斩杀,而是押到外边的十字路口,当街宣布他们历年来的罪行。这样不但给属下出了一口气,也给馆陶县的父老乡亲们出了一口气!”
“嗯……”张金称一时没理解程名振的意思,回应的声音拖得老长。外边的旗号打的是“替天行道”,但具体怎么替天行道法,他却从来没认真想过。而程名振刚才的几句话,就像在一间没有窗户的黑屋子的顶上钻了个洞,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却让他猛然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