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这些!”孔德绍把心一横,大声启奏道,“臣还听闻军中传言,说这种仗打起来很没意思。左右死的都是河北乡亲,而大伙当日之所以造反,不过是为了活下去,活得像人样一点儿!”
“嗯!”窦建德的声音立刻变得尖锐起来,呼吸声也随即沉重。“荒唐!你不争,别人就让你活下去么?还不是坐着等人杀?这话是谁说的?你查到这话的源头了么?”
“臣没去查!”孔德绍低下头,目光只敢看自己的靴子尖儿。“臣以为,话出自谁口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公必须及早将这种言论打压下去。否则,势必影响到我军争天下的大计!”
“呵呵——”窦建德连声冷笑。“孔侍郎不是没有追查,是不想枉做小人吧?行了,孤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孤自己来想办法杜绝这种无稽之谈!”
“主公息怒,臣……臣告退!”孔德绍没料到自己一句话引来这么大的麻烦,本想补救一下,一时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补救才好。只得做了一揖,匆匆地走出门去。
天已经有些冷了,夜风顺着脖领子往背上灌。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是因为寒风,而是因为窦建德刚才那几声冷笑。那笑声就像刀子般,径直刺到了他的心底。
“我今天该说那些话么?”孔德绍扪心自问。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一时多嘴,而给别人制造了难以想象的麻烦。“但窦王爷对属下向来仁义,说话的人又跟他关系那么铁,应该没有事儿吧?”他不断地安慰着自己,脚步逐渐加快,把自己的身影融进呼啸北风中。
冬天来了,走在风里的人才知道其中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