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夜无话,许行晚上几乎是睁着眼度过的,就想第二天一早就爬起来找方文川才好。
她翻来覆去的,一晚上就做了好几个梦,一会儿是在一个全是树的街道上跑马,一会又是在一个老火车上看层出不穷的山脉弧状,等到不知道是几点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抬起手去摸床头的灯,却发现旁边的位置都空荡荡的,只摸到冰凉的钢丝床头。
许行这才惊醒了,这已经不是她家里的床上了。
外面的屋子透出些黄光来,许行没有拉灯,坐在床尾探了个头看屋外,许母不知道多早就起来了,饭都煮好了,在一盏灯底下就着泡菜吃。
许行的眼睛好,看出是热腾腾的稀饭。
想起在家里,她母亲也最喜欢煮各式各样的稀饭,早上五点多就起来了,有时候扔一把绿豆,有时候是玉米片,要起锅的时候就给她扔一个鸡蛋进去,煮成溏心,她想着就觉得眼睛有些发红,明明昨天早上,她老妈还在问她喝完豆浆没有。
也许是注意到有人的目光,许母回过头来,她问她:“醒了?”
许行嗯了一声,还是不想叫这个女人妈,她磨蹭着穿衣服,许母道:“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又说:“你昨天是疯了,穿两个毛衣,我给你收起来了,你穿个单衣,加板凳上的外套就是了。”
许行才发现自己脱下来的衣服被许母收走了,这可都是她从自己家穿来的,两件毛衣都是她妈织的,怎么许母不觉得惊讶吗?
但也容不得她多疑惑,因为许母还在和她说话:“你今天不要乱跑了,我煮了稀饭,中午你自己做些吃,我要去上班了。”
今天许母说话的方式明显就要和缓些,想来再怎么吵架打架都是自己的亲闺女,能生疏到哪里去呢。许行答应着,又想着自己能去哪儿乱跑呢,她昨天晚上就约了方文川早点去学校的。
于是她就只答好,一边穿衣服鞋子,一边听着许母放下了碗筷收拾东西去推自行车。
等她匆匆吃了两口饭,擦了嘴,背上包就去方文川说的巷头的时候,她还不知道时间。
因为也没见到家里有个钟表,许行一抹黑,到巷头的时候,还没有人。
她不知道这零几年的学,上课时间和她们这会儿,是不是一样赶,她才从大冬天的来,这时节就是四月份,天亮得早,眼瞅着路口的灯熄了,许行眼睛都盯直了,脖子僵着,心里有些失落。
这方文川怕是没有等自己了,自己勉强还能记清楚学校里在几楼几层,可是这让她想起一路从家里到学校,倒是有些困难。
正巧这时候前面哐当哐当的响,许行抬眼去望,是方文川的爹在起门开铺子了,她想了想,硬着头皮去门口问了问。
还没开口,胖叔睡眼朦胧,看了她似乎有些吃惊:“许行?今天怎么这样早就起了?不睡个懒觉嘛?”
许行心里疑惑呢,难道今天没有课,不去学校的?可惜她对这儿的时间安排也不清楚,才嗯了一声,就听到胖叔说:“文川还在睡呢,他每回周六都多睡会儿——”
正说着,方文川却从里面掀帘出来了,板正干净的脑袋也看不出什么乱,穿着一身旧衣服。
许行看着他,立时就松了口气:“方文川!”
方文川看了她,倒是有些疑惑,又带了点吃惊,估计刚从床上爬起来,有些不清醒,说话也冷冷的:“你怎么来了?”
胖叔笑道:“你这孩子,许行来了就来了嘛,怎么这样说。”
许行倒是没生气,方文川说话冷是冷了点,也不好听,可是他心还是不错的,许行看得出来,方文川是个大好青年,这类人,以后约莫都会有出息的,她笑了笑,有些讨好:“我昨天说了来找你的,你还说了在巷头等我来着,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