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日。
封后大典按着规矩举行,宫内宫外,一片喜庆,倒也算是应着了元宵佳节的景儿。
凤冠加冕,百官朝拜。
按着虚岁,杨福宁也算是十五岁了,不过,大抵还是个孩子,那一身华服于她而言,还是有些繁重了些,尤其是那顶冠,华丽是华丽,重也实在是重,一天下来,倒是让人脖子累得难受,可,还要顾及着莫失了礼仪,杨福宁便也就不能面露难色,甚至还得佯装一番淡定稳重来,才好让这众人满意——
此前,为了这封后大典,宫里的嬷嬷们倒是费心了,每天都去“永福宫”教杨福宁这位准皇后学礼仪,一来一去的,算下来,有十日。
杨福宁上回这般烦累,还是此前在家时每日早起和柳嬷嬷学规矩那会儿。
这回,虽说是礼仪所需,但……
到底是那齐恒怕她失了规矩,丢了他的脸面。
杨福宁毕竟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孩儿了,事事倒也都是顾及大局,该配合的,都会配合着。
去她所言:
“我这一生,打出生那会儿起,便似个提线布偶般,任人摆布着人生,如今倒是好,又要换个更加有脸面的身份了,左右不过是同那以前一样,又何苦再执拗些什么……”
自然是……
没有执拗可言了吧……
好像……
都改变不了了呢……
......
元宵灯闹,游人如织。
万家游赏上春台,十里神仙迷海岛。
倒是个好日子,可偏生着,瞧着这宫里宫外的,人人都在高兴,就她杨福宁,回宫后便一直闷闷不乐的,顾不得那些个礼仪,待旁人都散开去,便直接拔了那头上的冠,拉着茗烟倒在了那棉被上。
“茗烟,你去过元宵灯会吗?”
“大抵……去过?”
“嗯?”
茗烟对于幼时的记忆并不算多,很小的时候,父亲便因为公事上出了纰漏获罪,她跟着孔嬷嬷来这宫里后,便也再没有出过宫了,而后,元宵佳节,自然也是不曾去过。
“来这宫里后,不曾出去过,很小的时候兴许是和家人去过的吧……那,皇后娘娘呢?”
“我来宫里之前,家人每一年都有带我去,那时候,哥哥会带我在集市上寻好些吃的,还会一起去猜灯谜!
不过,灯谜太难了,我只能猜出几个,哥哥却能猜出许多来,每每跟他比赛猜灯谜的时候,我总是输的,后来,哥哥见我输得多了,便会想着法子给我透露谜底,偷偷地让我。
爹爹和母亲,还有祖父祖母,柱子叔和刘嬷嬷......
一大家子,好多人呀,热热闹闹的......”
茗烟听着,倒是极为羡慕的。
只是,现如今,她也好,小皇后也罢,都早已经是宫中人了,想要再出去,怕也是难了吧......
“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去看元宵灯会吗?”
“有的,肯定会有的......”
杨福宁字字笃定。
或许,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可以挣脱这牢笼吧……
希望,虽渺茫,但,终是有的。
……
正月里来,公事并不算多,朝臣们于这一日,便可和家人一道儿外出赏灯,阖家欢乐。
晚膳时分,齐恒来了“永福宫”。
自然,杨福宁并不欢迎他。
“寡人本不愿来的,只是,怕有违祖制,也不愿朝臣日日念叨,便也就心不甘情不愿的来了。”
杨福宁面无表情,同他一道儿坐在那饭桌旁,心里想着的只有饿,哪里管得了他齐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