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
阿旺摇摇头,眼里只有后面的昆仑山脉与前方的枯黄草原。
可是嘴里不由自主的重复着这两个字,漆黑的大脑如遭遇地震天崩地裂,一帧帧彩色的画面从山川的缝隙间闪过,火山般汹涌澎湃的力量奋力冲破束缚。
“啊……”他低哑隐忍的痛呼,热汗从额间滚滚落下,原本轻而易举保持的平衡在此刻被打破,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方倒去。
“阿旺哥!”
少女急急的出声,拼命将人扶住。
青年倒在她的肩上,嘴里无意识的喃喃:“哥,哥……弟,弟……小妹……”
……
青年意识恢复的时候,耳边传来热水沸腾的咕噜声。
他转过头去,正好看见少女蹲在毡房中间烧水。
不,应该说熬药。
“阿旺哥,你醒了?”不需要对方发问,德吉桑姆便主动的解释道,“你忽然头疼晕倒了,醒得刚刚好,来,喝药吧!”
少女端着一碗清汤寡水散发着幽幽青草香的液体来到床前,阿旺单臂撑床坐了起来,一点儿也不麻烦人的端过药一饮而尽。
“那个……你不觉得烫嘴吗?”
德吉桑姆小脸儿更红了,是憋的。
青年硬朗的面部线条忽然僵硬,是烫的。
不过表情只扭曲了一瞬,便恢复了正常,他哑着嗓子回道:
“还、还好。”
嗓子都烫哑了,这还好?
德吉桑姆对阿旺感到无语,连忙跑出去挖雪去了。
等少女离开,青年才捶胸顿足,面色痛苦的斯斯哈哈。
等门帘子再次撩开,却是德吉父女一起回来了。
“阿旺,醒了?”
扎西大叔笑呵呵的说道,目光落在身后略显心虚的少女身上,“听说你被烫嘴了?那可不行!一会儿大叔给你配点儿药,免得害了嗓子。”
阿旺感觉脸上有些尴尬,但还是应道:
“那谢谢扎西大叔了。”
扎西大叔点点头,拿着小药篓挂在身上,撩开门帘出去了。
德吉桑姆对阿旺说了声“我也跟阿爸一起去”,转眼就跑了。
要采的烫伤草药在后边的雪山上,扎西大叔与德吉桑姆一边爬山一边谈话。
“我听说阿旺的家人要来了,想当年从拉姆山地谷裂缝里救起他,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
扎西大叔右腿弯曲,右手搭在膝盖上,从半山腰眺望着山下的牛羊,感叹道:
“时间过得真快啊!”
当初部落里不少人得了怪病,作为唯一懂得草药的扎西大叔不得不深入昆仑山脉,采集雪山深处才会有的草药。
拉姆山地谷裂缝是西昆仑山最特别的地方,冰川将整个地谷覆盖,变相的遮挡了昆仑山脉刺骨的寒冷,就像爱斯基摩人的冰雪小屋,里边的温度比起外界零下好几十度算得上温暖如春。
这里的植物特别丰富,有许多都能够入药。
扎西大叔采了半篓子草药准备离开,就看到小坡后浑身鲜血淋淋的年轻人。
对方穿着军装,左臂一片血糊糊的,身上腿上的衣服被炸得稀烂,更夸张的是双膝似乎是因为过度磨损而皮肉发黑。
第一眼看到,扎西就觉得他已经死了。
可是扎西见不得对方就这样曝尸荒野,更何况对方还是最值得尊敬的军人。
狼是他们这里最人憎狗嫌的生物!
就在扎西准备将人按照部队里对牺牲队友的规格进行掩埋的时候,年轻人瞬间睁开了,猩红锐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似乎发现他不是敌人,两个呼吸后精神松懈,再次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