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卒看着面前一脸和善的李龙奇,不知如何作答,便如实道:
“今早四点,头儿便令我们所有人起来,在这站着,不让吃饭也不让休息,直到现在您来了,我们已经五六个时辰没有吃喝,也没有休息过了。”
他话里没有一点假话,脸上也极真诚。
李龙奇点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拉了起来。
“回去吧。”
李龙奇脸上带着和善。
那小卒仍傻站在原地,看了眼赖特,那脸上的威胁似的凶狠,才心有余悸地回到列队之中。
不觉间,周围士兵更加卖力地鼓起了掌。
在掌声和奏乐声中,他缓步走进了里府。
直到进了府中,赖特才开口问道:
“那小卒如何处理?”
“按规矩办。”
“是!”
刚进来,赖特的亲信便跑上前来:
“大人!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李龙奇白了他一眼,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拉来凳子,坐在柔软绣花的羊绒垫子上。
“什么事?”
说话间,盏盖在水面划拉两下。
“虎奇大人现在是朝不保夕,生死未卜啊!”
李龙奇闻言,大惊失色,手指一抖,茶盏落地,茶水四溅:
“你说什么!”
那亲信将李虎奇被毒翻一事,全都讲述一遍,不过将孔奇开假药的部分省略,单说徐家拖欠药钱。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五官全都聚拢在一处,袖子噼里啪啦地挥动:
“ 虎奇现在在哪里,马上带我去!”
几人出了衙门,过了一条石板街,到了李府。
仆人开了门,见到来人,神色慌张,匆忙行礼:
“老爷,您回来了。”
李龙奇没搭理他:
“在哪间房?”
官兵指向其中侧边一座专供疗养的石头屋。
李龙奇心中焦急,脸上凝重,沿着石砖,领着身后两人一路跨步来到那屋子。
推门而入,一股旱厕的味道扑面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谁家的茅房。
三人全都以衣袖盖面,眉头紧锁。
阴森的屋子里仅点了两根蜡烛,极暗淡,一个女仆正在给李虎奇收拾床铺。
李龙奇跨步进来,女仆见状,行礼后,慌忙地站到一边。
他在弟弟的床前跪下,看着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发黑的李虎奇,心中悲悯。
想起父亲死前之托,捶胸顿足,哀鸣连连。
李虎奇此时已经苏醒,只是中毒极深,意识模糊,全凭嘴里呼出来的一口气吊着。
“大哥···”
他干哑地叫了一声。
李龙奇听见这一声哥,顿感肝肠寸断,曾经对着亲弟弟的不满全都消散一空。
“诶。”
他轻轻回应道。
身后两人见状,也是不禁动容。
如此暗淡的光线下,李虎奇看上去就像一个躺在棺材里的死尸,两颊如刀割,双眼塌陷。
“哥,替我报仇···”
李虎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薄如纸的嘴唇里,费力地呼出这几个字。
仿佛他这几天最后的求生欲,挣扎着不去见阎王,就是为了说出这句话。
说罢,只感到他嘴中气霎时散了,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李龙奇见状,惊慌失措,晃了晃弟弟的身体:
“虎奇,虎奇!”
他的呼唤没有起效,一摸脉搏,发现人确实是死了。
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