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元年正月十五日,正是嫡公主元宵的十五岁生辰。
皇城灯火通明,南阳国举国同庆,大赦天下。
少女一袭红衣立在临安城头,大而圆的眼睛因为高兴弯成了月牙形状。
她在城头撒下碎银高喊道:“赐大家吉钱!愿诸位万事顺遂,元宵快乐!”
她挥手撒下碎银,带动着头上的金步摇和流苏也轻轻颤动。
“谢安乐公主!公主洪福齐天!平安长乐!”
城墙下的百姓谢恩后全都哄抢着撒下的碎银。
只有一个高而瘦,形容憔悴,面黄肌瘦的男子,蓬着杂乱的头发,呆看着城头明媚灿烂的一抹红。
混乱的人群中有一个人雕塑一样站着,怎么能不惹人注意呢?
所以元宵看到了他,看他如此瘦弱,善良的元宵动了恻隐之心。
她捏着仅剩的几颗碎银子,全都朝陆汜(si)扔去。
陆汜接住了三颗闪闪的吉钱,有半个指甲盖的大小,每一个下边都印有“吉”字。
他贴着胸膛装进了里衣,城头上的少女正看着他,笑靥如花。
他穿着破烂单薄的粗麻布衣,因为不合身有一截胳膊露在外面,属于罪犯的刺字在他的左手腕上尤为刺眼,他有点窘迫的退出了人群。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张望了好一会,看到陆汜才确定的向他走去。
“陆公子,忘归楼,封大人找你一叙,”
小厮领着陆汜走了不多远就到了忘归楼。
封岳池看着眼前形销骨立的年轻人,眼神疲惫麻木,衣着褴褛粗劣。
七年的牢狱之苦让陆汜的目光黯淡了不少。
当年十岁的神童状元陆汜,何其风光。
却因为父母卷入了结党反叛的旋涡,天才神童一夕之间跌入谷底。
下判诏狱十年,终生禁止考学任职。
封岳池不免唏嘘。
“陆公子快坐!”封岳池看着拘谨有礼的陆汜心生怜悯。
陆汜坐在锦丝包裹着棉花的坐垫上,看着眼前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有一刻的失神。
“你先吃吧,边吃边听老夫说。”
封岳池给陆汜倒上了热茶。
陆汜立刻吃起来,虽在狱中七年,但陆汜还是有条不紊,遵规守礼的小口吞嚼。
“老夫念你少年早慧,不忍英才陨落,大赦后就奏请了陛下,若你不嫌弃,跟着老夫做个弟子怎么样?”
陆汜停下了碗筷。
封岳池以为他在犹豫,补充说。
“不是一直做弟子,若你能拿考核前三甲,就能做太傅,不敢保你荣华富贵,至少能解衣食困顿之苦。”
“陆某带罪之身,能得大人赠饭感激不尽,若做封大人的弟子,陆某怕使封大人蒙羞。”
封岳池是现任明德帝的太傅,明德帝即位,他遂成帝师。
他参政议事,出谋划策,在南阳国的位置举足轻重,为人又惜才爱才,豪爽洒脱,不拘小节。
“唉~ 陆公子此言差矣,君子气节与外物何干,只要心思端正,无愧于心,没有什么能让人蒙羞,只肖自己不轻看自己,别人说些什么又何妨呢。”
封岳池一番话掷地有声,豪情万丈。
陆汜大受鼓舞。
当即行了拜师礼拜在封大人门下。
晚上陆汜睡在太学院的学舍中,穿着统一的白色长衫。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从罪臣之子到大赦出狱再到被封岳池收入门下,只用了短短的一天。
七年来第一次睡在席子上面,盖着厚厚的被子,没有老鼠叫,也没有诏狱重重的湿气裹挟,他竟然睡不着了。
他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