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湖岸栽着柳树,远处是连绵青山,春风和煦,日头正好。
薛怜早早来到了湖边,此处已经有文人墨客开始作画对诗。
这种春宴和国宴不同,没有严格的制度,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孟兄!”霍玄如在不远处的画舫上朝他使劲挥手,“上来呀,我们一起游湖!”
薛怜刚要走过去,就被一个跑过的男童撞了一下,猛地朝湖里栽去。
“小心。”
身后一双手连忙将他拉回。
有惊无险。
薛怜后怕地回头,发现是谢怀之,连忙道谢:“多谢左相......”
“不必。”谢怀之笑着打断,“在这里,清薛就唤我的表字就好,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不会。”
谢怀之又说:“看你的脸色,似乎伤寒还未好全?这湖边风大,要不还是去画舫里坐着?”
薛怜还未回答,霍玄如就已经跳下船飞奔过来了,一把拉过他,朝谢怀之隔开距离:“刚才多谢谢郎君了,我和孟兄还有事聊,先行告辞。”
“无妨。”谢怀之微微一愣,但还是礼貌答道。
等到走出谢怀之的视线,霍玄如才看着薛怜的眼睛,颇为严肃:“不是让你离他远一点吗?他是萧拜的人,你卷进去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知道,我刚要拒绝你就来了。”
霍玄如半真半假地放狠话:“别让我逮到你和他混在一起。”
薛怜其实知道他心中所想。
现在萧睢登基已是定局,萧拜的篡位谋权只会落得个身败名裂,出逃惨死的下场。
到时候拥立他的那群臣子,自然也一个都逃不掉。
而谢怀之,是萧拜的心腹。
上了游湖的画舫后,薛怜就一个劲儿地缩在中舱里,甚至不敢看一眼湖面。
他害怕。
遇难时的恐惧直冲脑海。
可他又想彻底克服,他不想做一个一直活在阴影里的懦夫。
霍玄如转头看了他好几眼:“你怎么了?怕冷?”
说完,他命人拿了个汤婆子给他。
薛怜摇头。
霍玄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说:“那我们去船头看看,那里赏风景最好看了。”
薛怜不肯。
“我看你这似乎有心病啊。”
“......没有。”
“那必须去。”说着,霍玄如就起身拉起他,一个劲儿往船头走。
清冷的春风扑打在脸上,随意束起的发丝由风吹拂。
薛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一步一步走到船头,往波光粼粼的湖面看去。
“这就对了嘛,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扭扭捏捏的。”霍玄如笑他。
“这可是当今圣上赏我的御笔,被你撞湖里了怎么办?”
对面画舫里传来一阵吵闹声。
两艘画舫相距十几米。
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面含怒气,对着一个白袍男子斥责。
白袍男子道歉:“这就下去给公子捞上来。”
说完,他就拨开隔窗,纵身跃入水中。
薛怜看傻了。
跳入湖里的是宋玉负。
“这个云枧还真是不一般,被一个小小的文史官欺负,就这么退让了。”霍玄如称奇。
很快,宋玉负就从淤泥处捞起御笔。
他在水中游着摸到船底,然后从水里探出湿漉漉的脑袋,飞身而上,轻巧落在船板。
一睁眼,就看见与自己几尺相隔的薛怜正愣愣看着自己,他也一愣,然后笑着打了声招呼。
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