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天的步子都是飞的，轻飘飘的。
又穿过了几条街道，放眼望去的环境更加荒凉，像是一片宽敞的空地，但是人也密集起来。
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破烂不堪，有些人身上都不能蔽体。
一片片的大棚，棚中住了差不多八九个人，每一户人中随意隔了一块铁皮，或者纸板。
周小天和他爸妈也是其中的一户。
全家都蜗居在一个小床大小的空间里。
但到底还是有一个庇护之所。
食物没有摆出来，因为太过于惹人眼红，都被带在身上，或者藏了起来。
苏缘注意到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坐在角落，头发散乱。
手里捧着一小块饼子狼吞虎咽地啃着。
饼子坑坑洼洼的，已经发霉了，上面还倒映着黑色的霉点。
空气也灰扑扑的，迎面吹过来的风闷湿闷湿的，待久了心头便会涌起烦躁来。
沈约面目平静，像是旁观者一样见证这一幕。
苏缘也一样。
这个世界早就抛弃了他，不可能指望他对着这个世界露出多少善意。
“小天，你带了谁来？”
一个虚弱的女声从角落传来，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女人，满脸憔悴，话落之后还轻咳了几声。
女人的身下垫了一些纸板，还有一块薄薄的床垫，除了遮挡用的纸板之外，上面还细心地挂了一个遮挡的破帘子。
小小的空间，这样子，就独立了出来。
“妈，是我昨天跟你说的，跟我们换那些东西的。”
周小天走过去，半蹲在地上，小声地跟女人说着。
因为地方较小，这个动作做起来也格外拥挤。
女人苍白着脸点点头，然后慢慢移过小半个身位，让出身下的一边地面，大概是在她腰侧的地方，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做起来，都仿佛将全身力气都给耗尽了。
周小天拿起了旁边闲置着的小木棍，慢慢挖起一捧捧的土。
最后在泥土下面，露出红色的塑料袋的一角。
外面用胶带缠了好几圈。
周小天不顾泥土的肮脏，伸手拿了起来，放在地上。
多出来的土，又被他重新填了回去。
在沈约和苏缘面前，周小天有些紧张，还是慢慢打开了袋子，里面还有两层的白色塑料袋。
将塑料袋子和泥土都清理干净，最后出现在大家眼中的，是三盒一罐，还有一个手指大小的小小支的物品。
“这些和当初那个护手霜是成套的，都是C牌，两管面霜，一管洗面奶，一罐眼霜，一支润唇膏。”
女人的声音响起，很轻，但介绍起来，如同汩汩的泉水一般，听起来很舒服，不会让人觉得被讨厌和冒犯。
润唇膏。
苏缘没有多想，只是下意识舔了舔自己干干的嘴唇。
他小小声地跟沈约玩咬耳朵。
“沈哥，我们要换的就是这个吗？”
“嗯。”
苏缘还想问问给谁换的，后来想这一切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苏缘伸手摸了摸还被他揣在裤子里随身携带的护手霜。
肯定是换给他用的，没有意外！
因为现在见到了小男孩的母亲，沈约直接跟女人对话。
他直视对方，眸子淡漠：“这些东西，我都要，你想要交换什么呢？”
兴许是沈约的语气太过于果决，女人的眼里一瞬间仿佛涌起了希冀和期待，
“您可以把小天带走吗？就算只是做一个打扫的也可以，小天很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