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河底，一团红影沉在泥沙之中，随波逐流。
随机涌来的暗流扬起她长长的披帛，像是两条飘逸的海带。
四周不时有淡淡的光团游弋，像是萤火虫。
在这暗无天日的河底，也只有这玩意儿可以提供微弱的光。
可红影并不渴望光明。
她知道，要不了多久，自己的身躯也会化尽，灵魄凝成这种光团，在水流中四处乱荡，然后被吸入“门”中，去往新的世界，在新的躯体中重生。
可是，这个崭新的生命，却再也不是她了。
这倒没什么，众生皆有一死，神仙也不例外。
可是在此之前，她想见到一个人，同他说会儿话，哪怕只有一两句也好。
为了这个愿望，她放弃了冗长的生命，从众生仰望的天际直坠九幽。
照理说，活着总归是件好事，没谁会觉得自己的生命太过“冗长”。
可是对于她来说，如果余生都不能再见到“他”，和他说话，陪他读书，看他练剑，那么漫长的余生便如同一场拉锯式的刑罚，不会立刻痛死人，却终身折磨，至死方休。
“好黑，好冷……”她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口中喃喃自语，“辰戈，我来找你了，你在哪儿……”
冰冷的水流推着她前进，彻骨的寒意侵入五脏六腑，直入灵魂！
每过一秒，她都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消失——那是她的记忆！
或许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忘记为什么来这儿，甚至忘记自己是谁。
“辰戈……辰戈……”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黑暗和冰冷主导了一切。
“嘿，醒醒。”恍惚间，似乎有人在拍她的脸。
她费劲地睁开双眼，却发现四周灯火通明，呼吸也还算通畅，哪有什么冰冷刺骨的水流？
“怎么，失忆啦？连我都认不得啦？”那人笑着刮刮她鼻子，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她盯着对方看了半天，脑海中纷乱的画面逐渐消失，原本的记忆开始浮现。
“棠……棠棠？”她试着开口。
“干嘛，哪里不舒服么？”赵语棠伸手摸了摸她额头。
还好，不烫，应该没发烧。
“嗯……我没事。”林悦闭上眼，小声道，“刚才做了个梦，迷迷糊糊就被你摇起来了，所以有点恍惚。”
“怪我咯。”赵语棠切下一小块苹果，喂到她嘴边。
“没有，就是……就是……好像梦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你还有心思研究那玩意？先好好保重身体吧！”赵语棠白了她一眼，起身倒了杯水。
“那个……你怎么缠着绷带，还穿着病号服？”
“我的小姑奶奶，你自己浑身被包得跟个粽子似的，就别关心我了，起码我还能下床走两步，你呢？”
“我……我们……发生什么事了？”
“啊？？”赵语棠顿时傻眼，“你……你不会真失忆了吧？”
……
四海医院八楼VIP病房外，五岚抱着一根拐杖，盘膝坐在长椅上，面朝病房门，闭目养神。
自打他记事起，剑道修炼就占据了他几乎全部的时间，不论到哪儿，总是剑不离身，仿佛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不过这里是医院，人来人往，总抱着把剑杵在过道里，感觉有点怪怪的。
就算医院是自家开的，但架不住人家病患和家属自己也有手机，也会报警。
所以五岚听从柳爷的建议，将长剑变成了一根拐杖，然后在这001号VIP病房对面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还别说，就他这身段，这长相，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