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是真的约了沈轻月,自从珠宝展上沈轻月大张旗鼓示爱,顾衍就想找她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好巧不巧,这周两人对班,一直持续到元旦那天。
苏安那边没了消息,顾衍瞄了好几眼才报复般地给自己点了一堆外卖,熄了屏。
今日阳光不错,陆浔把苏安放在公司的快递全都打包送了过来。
苏安坐在地板上拆快递,陆浔坐在阳台上晒太阳,说:
“腿不疼吗?收拾了一中午不休息。”
疼,怎么不疼。
几十次高抬腿踢木板,酒吧里又跪了那么久,膝盖到脚腕处早就青紫斑驳。
但可以忍。
一想到跨年夜顾衍为什么会约沈轻月?他们会说些什么?会做些什么?会一起放烟花吗?像他们以前一样在绚烂地烟火下相拥相吻吗?…
拿着刀的手就不由自主地颤抖,可她不敢问。
只有不间断的做事情麻痹自己,才不会胡思乱想,她好不容易才衍生出孤注一掷的勇气,不能因为这点鸡零狗碎而瓦解。
陆浔喝了口热茶又问:
“真要再续前缘?”
苏安点点头,纠正道:
“是我追他。浔哥,你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以我的条件怎么敢去攀附他呢。我总想着自己能好一点,再好一点,唯恐还不够好。这次在珠宝展上遇见他,够不够好不知道,反正我忍不住了。”
“那……”陆浔问个理智又现实的问题,“如果追不回来呢?”
两人之间多年隔阂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纠缠了这么久,爱情也有保质期,人的审美喜好也会变化,不是每个人都念旧。
苏安想过这一点,她地说:
“追不回来,我祝福他,真心的。”
“那你呢?”陆浔问。
“我?”苏安低头捯饬着一个纸箱:
“现在的快递可真暴力,你看看这块全都给摔烂了,我得给他们个差评。”
她避开了陆浔的问题,不回答,一腔孤勇地想做点什么时,往往不考虑失败了会怎么办。
看她将快递拆开,陆浔没给她机会逃避:
“为什么不告诉他?孩子的事。”
苏安指甲一顿,犹豫了五秒,下定决心般抬头对上陆浔的眸子,笑道:
“浔哥,你今儿这是来审我来了。”
陆浔扭过头吹了吹杯中的浮沫:
“不能说的吗?”
苏安索性扔下刀,瘫坐在一堆杂乱的纸盒中,撩起散落耳边的头发说:
“那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说,这事儿太久远了。”
二十五年前的榕城,还是个民风质朴,因循守旧的年代。
姚桂芳作为镇子上唯一一个大学生,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可就在大二上学期间她却挺着大肚子回了家。
为了维护名声,外公当时打上姚桂芳前男友苏成的家里,拿着刀威逼苏成和姚桂芳结婚。
苏成那时候是市中学的在编教师,还跟一个志同道合的女同事订了婚,大好的前程和日子就在眼前,怎么可能说换人就换人。
苏家不同意,用尽了污言秽语辱骂姚桂芳和外公,在一次两家人的缠斗中,外公高血压突然飙升,救护车还没来得及赶到医院,他就没气了。
姚桂芳从那时起精神就不太好,总觉得外公的死是她造成的,她退了学后在家待产,连门都不出,日日困在其中死命挣扎,明明精疲力尽,却日复一日地大哭,最后演变成歇斯底里地大笑。
直到一天午后,苏成送了些钱来。
打开门,看见昔日娇气,胆小的恋人,只剩下狼狈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