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魏驰怒气似被抽去一半,板着脸道:“父亲不会退兵的。那什么退兵的圣旨,都是狗屁!”
安重华施然一笑,“既然你对朱将军有信心,又何必如此急躁?”
她想将朱魏驰劝住,也是为了让抗旨不遵这个名头可以少牵连一个人。
然而她的好意,朱魏驰并不理解,铜铃大的眼睛凶狠地瞪着她,“你要为了你那个窝囊废未婚夫来劝我?
边疆战败的内情你最是清楚,究竟谁才是罪魁祸首,谁才该向边关将士谢罪!
本以为你正直有胆气,没想到你也趋炎附势在此睁眼说瞎话?我朱魏驰当真是看错你了!”
这份指责中,竟还透着一丝少男心事破碎的伤心。
尤其安慕冷脸站在她身前守护,二人看起来格外默契的亲密模样,叫他更加气愤兼心酸。
安重华略叹了口气:“你赶去朱将军身边,又能如何?是唆使他抗旨不遵,还是将传旨的龙涛一刀斩杀了?”
她这话恰巧说中了朱魏驰的心思,若他在半路杀了龙涛,退兵的圣旨自然无疾而终。
他的心思毫不遮掩,满满当当写在脸上,安重华不禁无奈抚额。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朱将军善战多年,比你更懂局势朝政,又怎会为区区一张圣旨而误了战机退兵。
他令你在此安置原本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难民。
你若随心所欲,惹祸上身让你父亲为你担心也就罢了,这些难民又该如何?”
朱魏驰怒气一窒,顿觉她说得十分有理。
他父亲和二弟每每说他勇武有余智谋不足,平日里行军打仗他也习惯多听父亲的指挥。
如今换了安重华劝说,他竟火气全消,复又冷静下来。
“既然如此,我便听你的,呆在彭城。”
然而他的冷静只持续了不到三日!
三日后,见朱尧没有退兵的意思,反而继续挥兵南下,临安城中圣旨一道接一道地往边关送来!
初时口气婉转,只问朱尧战败之罪。
至第五封圣旨,言辞已然激烈无比,怒斥朱尧违逆圣意,欺君罔上!
至发出第十封圣旨时,朱家在临安的妇孺已被问罪关押,扬言朱尧再不退兵回京,便要诛九族问罪!
第十二封圣旨抵达边关,朱尧终于鸣金收兵。
此时他已将南疆王赶入绝境,只差一线,就能将他生擒,彻底斩灭这个心腹大患!
多年夙愿在即将实现时被人硬生生掐灭,朱尧心中郁气可想而知!
莫说是他,整个朱家军上下无不翻腾着恨意与怨气!
押解朱尧回临安的龙涛虽满心自得,可在浓厚恨意与杀机的包围下,硬生生收敛了自己的嚣张。
消息传至彭城时,朱魏驰终于按捺不住嗜血的杀意,双目赤红,提刀点兵往城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