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杀我?如今我站在你面前,你敢动我一根汗毛吗?”
黄觉神情崩溃。
他不敢!
此刻的他,甚至连对安重华些许不恭敬都不敢!
孤苦无依,如今生这般的命运,若要承受十世百世,该是多么绝望!
“求郡主救我!”
他双膝一软,啪地跪在安重华面前。
前一刻他有多嚣张,此刻他就有多狼狈。
可他竟在内心奢望自己狼狈的姿态可以再难看一点,祈求着安重华能宽赦他、原谅他。
安重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低垂的头颅。
折辱这个男人,给她带来的快感,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畅快。
前世黄觉揭竿而起时,她早就查过此人。
父母身死、未婚妻丧,良田被占,背井离乡只能落草为寇。
大庄分崩离析之时,他为了寨子里的兄弟有一口饭吃,掀翻了当地府衙,开仓放粮。
他是恶人吗?
或许,只不过是被吃人的世道,逼得只想谋生的人而已。
今生,安重华竟在一切还未开始的时候遇见他。
她该在此刻,将这个很有可能动摇大庄基业的男人扼杀在此吗?
黄觉头顶的儒生方巾微微颤抖,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在某一刻,他感受到了安重华身上传来的深沉的杀意。
又在某一刻,他却感受到了安重华身上散发出来无边的包容和怜悯。
他忍不住抬起头,褐色的眼眸中,流露出自己都未察觉的哀求。
安重华收回神思,漫不经心地宣判:“你拦路截杀我,如今还要我帮你?
在你们眼里,我安重华是傻子还是蠢货,专干这等以德报怨的蠢事?”
黄觉被她斥得神情一僵,黝黑的脸上透出难堪之色。
一旁身形瘦弱的年轻山贼忙不迭地讨好道:“别看我们是山贼,若不是吃不上饭,谁也不愿干这生小孩没屁眼的营生。
说白了,兄弟们也就是窝在深山里种地的。郡主是大庄的守护神,我们也是大庄的老百姓……”
一群人纷纷点头。
老百姓?
有杀入都城的老百姓吗?
安重华并未回话,眼眸一眯。
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变样,取而代之的是让在场人不敢忽视的冰冷和尊贵。
明明不过一息,黄觉却硬生生被她盯出了一身冷汗。
“我可以帮你。”
安重华淡淡道。
黄觉浑身一松,其他山匪更是喜形于色。
“不过,并非全无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