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的墨汁滴答一声,落到纸张之上。
皇帝正要落笔,殿门外传来急促的呼喊:“陛下,大事不好!
渭都传来消息,桃城胡鹤扬一案另有内情,大皇子贪污受贿,私自包庇胡鹤扬的罪行,如今已经传遍整个大庄!”
朱笔啪嗒一声从手中脱落。
皇帝霍地站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的儿子,他的好儿子!他怎么敢!
巨大的羞恼和愤怒自心口袭上大脑。
皇帝眼前一黑,只来得及看到福公公惊慌的神色,就再也支持不住,骤然往后倒去。
“陛下!陛下!来人,宣太医!”
清晨,划破深宫静谧的,是皇帝重病晕厥的消息。
原本朝会不得不因此而取消,几位老臣一早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入宫聚集在勤政殿门口听候传召。
庄飞云骤闻这个消息,一骨碌从安清和床榻之上翻身而下。
“父皇病重?”
他极力压住上扬的眼尾,却还是遮掩不住神情中的喜悦。
好,太好了!
父皇竟然在这个时候病重,眼下朝堂群龙无首,还有谁比他这个中宫嫡出的长子更适合监国?
他急匆匆收拾一番,正要往勤政殿赶去,迎面遇上神色凝重的王兆。
“殿下可是要去勤政殿?”
庄飞云神色不耐地点了点头。
自他和庄明盛隐隐有结盟的趋势之后,王兆便会私下给他传递消息。
可如此光明正大的碰面却还是第一次。
他凑近一步,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喝:“不是说了,没有要事不必来找我。”
王兆的脸紧绷得几乎说得上僵硬,“安重华带着胡鹤扬犯案的证据,从桃城一路招摇来到临安。
如今胡鹤扬勾结的权贵名单已经传遍整个大庄,眼下她就在城门口等候进城。
这算不算顶顶要紧的要事?”
庄飞云浑身一震,双目死死盯着说话的王兆。
这番话,每个字单独说出来,他都听得懂。
可组合在一起,他却只能看着王兆的嘴一张一合,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安重华?名单?传遍大庄?在城门口?
为什么?怎么会?怎么可能?
“不!”他咬牙切齿,连腮边的肌肉都紧绷得青筋毕露。
“你撒谎,她怎么可能有名单?”
王兆怜悯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给他深一层的打击。
“陛下今晨,就是听到这个消息,才会晕厥过去。殿下还是趁早想好,该如何面对陛下的雷霆之怒吧。”
灭顶的恐慌在这一瞬如洪水般瞬间淹没庄飞云所有的神志。
他的脑子几乎在瞬间一团乱麻,连一个小小的结都理不出来。
他站在宫门口,浑浑噩噩不知该去勤政殿见父皇,还是躲回宫中藏起来。
即便胆大包天、狂妄自大如他,也清楚地知道,他这欺上瞒下,暗中结党营私的行为有多犯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