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就没跟着我一起去见他父亲啊……”坐在病床上的江宜柔泪如泉涌。
江昼的苦命从他还未出生就已经注定。
刚生下来就和母亲一起被囚禁在慕家,慕天城对曾经的未婚妻都能痛下狠手,更何况江昼还是他未婚妻和别的男人留下来的种。
慕家没有一个人欢迎这对母子,换句话说,连慕家养的畜生都能站在他们母子的头顶撒尿。
“他好不容易逃走了,但我没想到慕天城这个畜生拿我做威胁,想把小昼逼回慕家。”江宜柔低声哭泣,语气里充满了绝望和怨怼,“我不希望小昼再受到伤害,所以想一死了之。但没死成,反而还害得小昼又要去面对那个恶魔。”
尽管贝笙指尖发凉,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握住了女人绷紧的双手。
贝笙轻声道:“阿姨,不是您的错。一切的一切都是慕天城犯下的罪孽,您没有对不起江昼的爸爸,更没有对不起江昼。您大胆的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和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没有错。您勇敢的生下了江昼,给了他存活于世的权利,这更没有错。”
贝笙轻轻环住了瘦弱的女人,用自己温暖的身体尽可能的带给她暖意。
“别再自责了,更别再抱有轻生的念头,小昼他真的很爱很爱您,如果您一死了之,这才是对江昼还有江昼爸爸最大的伤害。”贝笙拍着女人的背,安慰道,“我想,安先生一定不希望您这么早就去见他。您好好活着,才是对他们父子最大的爱。”
“阿姨,我真的很感激您,谢谢您让江昼来到了这个世界,是您的善意赐予了我们的相遇。所以,别再内疚了,没有您,我又怎么会遇见江昼这么优秀的男孩子。”
“和江昼的相遇,是我最大的幸运。阿姨,请您相信我,我会代您照顾好他的。”
江宜柔混沌黑暗的人生终于裂了一道狭窄的缝隙,阳光虽然来迟了,但也不算太晚,还有很长的时间能温暖她冰封死寂的心脏。
她终于号啕大哭,在一个刚认识不到半小时的女孩怀中。
江昼已经忘了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是在江宜柔揭开那些残忍冷酷的过往之时,亦或是贝笙用尽温柔开导江宜柔之时。
他从出生到现在,听到最多的话便是——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你为什么不跟你那倒霉爹一起死了?
他迷茫前行了十几年,早已丢失了存活在世上的信念。
而贝笙说,和他相遇是她最大的幸运。
江昼自诩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自从遇见了贝笙,他似乎把曾经积攒的眼泪通通献给这个女孩。
这一刻,他背靠冰冷的墙壁,发出了小兽般痛苦的呜咽声。
……
……
你救赎我的同时,我亦救赎了你。
两个人都是傻瓜,不断的相遇只为了一次又一次的拯救。
从江昼挡刀,以命相护的那一刻起,贝笙又何尝不是心甘情愿数次回溯,只为了拯救那个少年。
没有谁救赎谁一说,因为自始至终,他们都是在彼此救赎。
……
……
江昼擦干了眼泪,推门进去的时候,江宜柔已经哭晕睡着在床上了。
她似乎失眠了许久,到今天才卸下防备,沉稳地睡去。
但梦里的江宜柔始终不安的蹙着眉,贝笙悄悄地给她盖好了被子,把江昼拉到了病房外面。
她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如果我能帮你把阿姨从这里带出去,你能保护好她不被慕家的人发现吗?”
江昼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你能……把她带出去?”
他拥有所有的记忆,自然想到了第二次死亡的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