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宫念君一天天长大,母亲却永远的留在了她两岁的那个盛夏。
母亲的身体早已油尽灯枯了,无药可医。
那天,钰宫上下都很安静,气氛低沉。那天过后,父亲让所有人一切照常,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在人前,他看似毫不在意爱妻的离去,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钰宫宫主。
但所有人都看见过,那天夜晚钰宫主峰峰顶,玉盘的光辉之下有一人舞剑一整夜。
那是他们的宫主,钰宫天阔穿的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只是脸上沉淀着岁月留下的痕迹,抹不去,亦回不去……
直到东山日出,有人照例去唤宫主议事,那人回来时与同门说着:“宫主殿内外都有很多空酒瓶,而且我望见宫主主卧内,挂了很多夫人生前的画像……”
“原来宫主是醉了吗?”
“宫主可是滴酒不沾啊……”
“哎,夫人生前不希望有人为她悲伤,但宫主他们怎么可能做到?”
“是啊,可怜两位少主……”
……
那晚,钰宫念君本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本以为最多只是回到上辈子,但看见母亲的双眼再也睁不开,再也不能温柔的对她笑了,再也不能赖在她怀里睡觉……
她怎么也止不住眼泪。拥有了梦寐以求的东西,总是接受不了失去的,人永远是贪心的,她贪恋母亲的温暖,但她现在只能抱着母亲冰冷的躯体,直到眼泪流光了,她也没等到母亲的手为她拭去眼泪……
直到眼睛再也撑不住了,她才进入了梦乡。
钰宫昔玦一直以倚坐在屋外房檐下,抬眼看着夜空。月明星稀,隐约能看见有几颗星光划过。他的脸颊上有两行清泪滑落,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
母亲的病无药可医,寻来的医师无数,皆道:“无能为力。”
母亲拖着枯萎的身体硬撑了两年,期间无论父亲向她传输多少灵力,都如石沉大海,毫无作用。
钰宫昔玦一直觉得母亲的病很蹊跷,请遍天下名医,甚至连病因都查不出来。
他不知道母亲最开始为什么生病,生的是什么病,每次向父亲询问,父亲都只是沉默着,最多说一句:“你日后自会知晓。”
他知道问不出结果,那就只得等到那所谓的日后……
一道身影破坏了夜色的宁静,是罗寄宁,他站在围墙上,几步跳到钰宫昔玦面前。
看清他脸上的水痕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他并列坐下:“我就知道你撑不住的。”
钰宫昔玦不置可否:“真是不想被你看见我这副样子……”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罗寄宁打断:“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对啊,昔玦这样才有点小孩子的样子嘛。”
倪也高挑的身影,又身着一袭红衣,即使在黑夜也很扎眼,他也是从围墙上跳了进来,他站在钰宫昔玦跟前,弯腰抚摸着他的小脑袋。
院中的大门被人推开,终于有人是从正门进来了,从门外进来三个人。
知明峰峰主路寄影,也是罗寄宁的师尊,常年着一袭黑色衣袍,完全可以融入夜色。还有知心峰峰主琼池月淡,她的衣裙是竹月之色,如她人一般看似温柔,实则清冷而朦胧。她牵着她阿弟琼池月沉。
琼池月淡进门便给了倪也一个眼刀,确是用温柔的语气说着:“倪也,不得无理。”
倪也顿时收手,站直回复:“是,师尊。”
路寄影则是对着钰宫昔玦:“少主,节哀。”
钰宫昔玦只是点了点头,旁边的罗寄宁看到师尊,眼睛放光,很是活跃地调侃:“师尊,你好慢啊,怎么现在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