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做出任何解释,任凭天下留给他暴戾昏君的名声。
登基大典那天,他甚至挖出了老皇帝墨慈仁的骨骸,鞭尸三百遍,挂于册龙台黄幡之上示众暴晒。
踱步走上册龙台,这是谁都想不到的事情,娼妓之子居然稳坐高台,当年他拼了命跻身的册龙台,今日终于成为了现实,享受此刻居高临下万人敬仰的感觉。摊开双手痴痴陶醉众人的欢呼,瞥眼看着挂在黄幡之上父亲的骷髅,摘下他枯黄的头骨,将他捧在手中朝向众人,凑着骷髅奸诈着说道:“父皇,你看到了吗?最后称王称帝的胜者,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太子,是我!是那个被你三次踢下册龙台的娼寮竖子!”
“吾皇万岁!”楚少安抬头高呼万岁。
他遥望千里江山,却是高兴不起来,展着一张世界通用的国际面孔,被人称为笑面君王的他,忘记了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握着手中的头骨,一脚恶狠踢下了册龙坛,“让你尝尝被亲人踢下去的滋味。”
坛下的大臣战战兢兢,颤抖着匍匐在地的身子,谁都不希望这个暴君执政,可是墨失已经死了,墨忘便是不二人选,又有楚少安的支持,他这龙椅做得安稳。
称帝之后的墨忘,重回古陵,在离人的坟冢之上酩酊斟酌浇入丘壑,靠在陵墓旁,焚香祭奠,墨忘一生中做的最执着的事情,便是再也没有续弦纳妻,孤独了一辈子,他经常自嘲道:“我是个伶俜无依的人。”
他是个暴力昏君,无可否认,可他也是这个国度最可怜的人。一顶乌纱翼善冠,一把玉衡如意,一件十二章龙衮服,便是他的全部。那日兄长赠送的白玉,并没有按照诺言雕刻成兄长的模样,他学着墨慈仁的样子,将它雕成了一把玉衡如意。波谲云诡也好,真心实意也罢,墨忘很努力着做个好君王。可是他始终不被百姓认可,不被庙堂认可,唯一站在他身边的只有那个傻傻的楚少安。
直到有一天,他的探子打探到了一个消息:墨失还活着,成了法门寺的方丈青灯。
“当真!”
“千真万确。”
听到兄长居然还活着,他的皱紧松了一口气,却又立马绷紧了起来,轻蔑一笑:“怎么,活着还想来夺权吗?”
墨失始终不适合做皇帝,纵然他有权衡利弊的手段,玩弄朝堂,可他从未为百姓想过真真切切的事情,一味贪图杀人的君王,引得百姓再度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可是为了证明自己,满足自己私欲,他不惜动用武力战事肆意虐杀,与各部落挑起战事。
皇城虽然一改当年的喧嚣繁华,可是底子实力雄厚,一时还容易倒下,不过肃杀的秋风,飘零的落叶已经宣誓了末日宣判的到来。
一天,朦胧里隐约诵着经文,寺院钟声盖住了一位女子独步而行,突兀地踱过庙宇的青石磊磊,气宇轩昂的大雄宝殿下,坐在蒲垫上的那位男子口中默念菩提,外面各路的加急战报满天飞,像是十二月的絮雪,男子心里在想什么?
“佛陀,国破了,梦碎了,都说我佛慈悲,可为什么就连我死死相守唯一的蒹葭都要被无情折断?我吟诵的大悲咒您听得见吗?我转动每一粒佛珠您可数清楚了?现在我一无所有,我的天下,我的……”还未说完,那个男子猛然咳了几声。
“师傅。”洛溪轻柔着站在槛外,瞅望僧人宽大的僧袍。
“施主。”
“师傅。”洛溪朴素却不失端庄,捻起秀裙跨过了门槛径直走向了蒲垫,跪在佛像跟前,“也许是缘分,我与师傅本应是素不相识才对,可却又似在哪段记忆中浮过一眼。”
“阿弥陀佛,施主,只可惜我们有缘无分,如果贫僧有幸在施主的年华里路过,那也只是路过,这样说来,我根本没有走进过施主的世界。”僧人闭着眼,加快了转珠子的速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