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忘将自己亲哥哥踩在脚下的样子。
他自嘲着自己的无知,想到现在这样的处境,不免觉得可耻,被众人刀架脖子,胸口仿佛被压着千斤重的石头喘不过气,当年哥哥也是这般煎熬吧……
“呵,什么叫报应,这就是明晃晃的报应啊!鲜衣怒马的君王今朝摇尾乞怜,配吗!”
“很简单,交出你哥哥的遗腹子,我们自会好酒好肉招待你,封侯封王自然不在话下。”
墨忘艰难擦去嘴角的血渍,噗嗤一笑,“巧了,我刚发过誓,就是死,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小侄子。”
“固执!墨失都能杀你妻儿!你却为何要护着他的孽种!”
“我警告你,孤平生最讨厌听到孽种两个字!我侄子不是孽种!他是血统纯正的墨家人!”
众人相视一笑,耻笑震动朝野,“我倒是忘了,你自己就是个孽种,娼寮之子?哦?是吧?”
“放肆!”
“没能力还能做皇帝?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呸!”
“就算我再不配,也留不到你们蛮夷接手!”
“嘿,我们不仅要撺掇你们的国,还要杀了你们的人!灭你们墨家满门!”
“大汗,和他啰嗦什么!你说是不说!”
墨忘低头狂笑,啐了大汗一脸。
“看样子是不说了……”
临死前,还握着玉衡如意不放手。是日,他的头被挂在了城墙之上,昭示墨家王朝的覆灭,而那柄玉如意也在头颅砍下的瞬间被摔的稀烂……
蛮夷大肆烧杀抢掠,若再不交出墨失的遗腹子,那便是屠城之灾。这个国家沉默了三天,根本就没人知道先帝还有一遗腹子流落在民间,三天,墨忘的头颅睁大着破灭的山河,高高挂在城墙之上示众,看着他的子民被残杀殆尽,蛮夷见到婴儿更是下了毒手,开膛破肚。
河东怀康坊人心惶惶,尤其是华烨一家,更是惴惴不安。
“带着孩子,去找青灯大师,剩下的事情,我来应对!”
华烨自知时日无多,蛮夷屠了城南,马上就会殃及到河东的。为今之计只有青灯大师能为孩子求得逃生之法,反正自己也就半条命,舍了,也就舍了吧……
“那你……”
“找青灯,不要管我!快去!”洛溪前脚刚走,蛮夷便尾随至华家,见家中只有病秧子一条,可是常备碗筷却是三人用具,逼问母子二人去处,华烨受不了官兵的荼毒,咳出黑血颤栗狂笑,“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伤害……”
“那你就去死吧……”门外一刀,砍下了华烨的半截身子,瞅着华烨尚有直觉,挪着上半身痛苦挣扎,抓着地面向外爬去,映下一滩长长的殷红血迹,还没走出大门,最终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没了气息。
“大汗。”士兵对着面前的男人毕恭毕敬。
“追,孤儿寡母,他们跑不了……”
洛溪狼狈出逃,抱着华羽躲开一路炮火,身上自然免不了烧伤溃烂,背部被灼烧至乌黑脱皮,害怕暴露,她不敢哭,溃烂焦灼的疼痛感已然被麻木,整个人就像一块烧焦的木炭,怀里还死死护着自己的孩子。
“大师!”
青灯不为所动,端坐在大雄宝殿仿佛圆寂了一般。
“求大师显神通,护我儿性命!”
青灯缓缓睁开眼睛,呢喃道:“你儿……”
“墨失,他也是你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