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三年前,他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巧的是,MSF的医疗队恰好在战乱区救援。
那个时候,容老夫人同样找到了容晏,以高价的条件说服他回归容家。
权衡之下他同意了,只是离开的前一天,出于强烈的执念,他想去见一见苏沅兮,哪怕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然而事出意外,只身前往的他遇上了仇家的伏击,拼死混战后左肩中枪,倒在了战乱区的废墟中。
常年混迹地下拳台的人,随身都会带着一种药,注射完能让身体的机能在短时间内暴涨到极限。
为了留下一条命,容晏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扎了两针。
但超剂量的药物引发了副作用,他的神智严重紊乱,无法控制地错乱记忆,一时竟忘掉了最想记住的人和事。
以至于阴差阳错的相遇下,他不仅没认出苏沅兮,反而凭着本性,狠戾又冷血地胁迫她,甚至一度想杀了她。
“兮儿,是我的错。”
容晏的声线紧绷如弦,一字一句都充满了压抑,“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没有非要见你,就不会害得你被雇佣兵掳走,更不会……被他们伤了右手。”
在容晏讲述这段过去的时候,苏沅兮的神情始终是木然的,但当听到最后一句话,她颤了下眼睫,缓慢地抬起头,说了两个字。
“不是。”
容晏没反应过来,“什么?”
迎着男人掩不住骇然的目光,苏沅兮张了张口,无比清晰地说道,“不是他们,我的右手是自己毁掉的。”
晴天霹雳大抵如此。
容晏的背脊猛然僵住,胸口瞬间像灌满了冷铅,连呼吸都沉重得可怕。
“那群雇佣兵是当地的战乱分子,把我掳走的目的是想找个医生给他们治疗。起初我拒绝了,他们就把抓到的无辜难民押到我面前,以此来威胁我。”
苏沅兮盯着自己的脚尖,音色清淡似雾,听不出一丝起伏,“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开枪,我眼睁睁看着尸体倒了满地,其中还有我曾救过的人。可这还不够,他们又把手术刀绑在我手上,然后……强行抓着我的手,捅进那些难民的胸口。一共三个人,两个一刀毙命,另一个被生剖了上半身。”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手术刀深深刺进跳动的心脏,又拔出来,喷溅的鲜血淋在她脸上,也浸透了白大褂。
“后来我假意妥协,在他们松开绳子之际,直接用手术刀捅穿了右手腕。抱着求死的心态,我没想过还能活下来,但侥幸的是,我被随后赶到的国际特警队救出,因为救治得及时,断裂的神经都被接回去了。”
苏沅兮还在继续说着,只是低垂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犹如蒙上了一层水雾。
“刚做完手术的那段时间,我的右手动不了,也没有任何知觉。为了不让手臂恶化和萎缩,必须要用电流一遍遍地刺激。那种感觉……像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啃食着,痛不欲生。”
不管是身陷绝境,还是险些丧命,苏沅兮都坚强地挺了过来,却唯独在复健的过程中,不止一次地感到绝望。
那时,苏翊和苏承共同来陪她,她揪着他们的衣服,近乎崩溃地喊道,“求你们了,让我放弃吧,我不想治了,真的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