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州城东门北侧,便有一座临街庙宇,内里一进三院,地势逐次升高,正殿高大雄伟雕镂精粹,抱厦前檐柱上有副对联,上书:总要一生行好事,莫将十殿作闲观。说的是十殿阎罗问罪之事。那城隍神乃是冥界阴官,自是十殿阎罗部下,又担一城守护之责,掌管凡人生死、奖善罚恶,因此民间也多有崇拜。灵川以前只知城隍庙小吃,这还是第一次进到真正的城隍庙里,只觉阴风阵阵愁云惨雾。大殿楹柱上还挂有一副对联,上书:任尔机谋弄不到此间关节;是谁权势惹下了这里神明。灵川心想:我只来文州吃顿饭而已,又需要打通什么关节,惹下什么神明。仗着师父厉害,灵川倒也不怕,只一脸好奇地打量着端坐正中,红衣白面、乌发长髯的城隍神。
好一会,夜游神才回归本位,与判官三司、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站在一起,在他身旁另一个细脸宽肩,相貌相似的大概便是日游神,平时这两位日夜巡游各司其职。灵川觉得有趣便多看几眼。忽然两旁鬼差大喊起来:“跪……”声音洪亮,倒把灵川吓了一跳,随即发了小性,持剑不依道:“我乃玉虚山凌虚上人二弟子,今日何故被拘到此,你等还要惊吓于我。”那城隍神这才缓缓睁目,仔细看着灵川半晌才长声说道:“你既是天玑老人座下,又有天命在身,我便卖个面子放你归去,只是不可长留本境,你且下去罢。”
灵川只觉扫兴,便招呼牛鹿二将离去,没走几步,两旁鬼差将阴阳水火棍交叉拦下,灵川回身急道:“你既放我走,怎得又要反悔?”那端坐正位的城隍神开口说道:“我只说放你离去,那牛精乃鬼仙夺舍,又有一点纯正仙元护住神识,我也可看你师父面上勉强放过,但这鹿精却是恶业缠身放它不得,若放它,后必有祸。”说着,那判官身后侍立的金枷银锁两位将军便要上前锁了鹿精,拘其魂魄,把那鹿精吓得魂不附体,遍体筛糠,此时倒真像个文弱书生。
灵川回身挡住两位鬼将,以青云剑拦在身前说道:“这鹿精既已归顺于我,以后便是我属下,视同生死,一起进退。我既然要走,便会护着他二人共离此地,万望城隍爷成全。要不然,我宁肯与这庙宇同归于尽也不会放弃同伴。只是一甲子后抵挡天劫的重任,只怕就要着落在尊驾身上了。”
只见城隍神闭目含笑半晌不语,好一会才对那鹿精说道:“那石镜山下修炼的赤鹿,今日我权且看在天玑老人面上暂且饶你不死,让你为这女娃效力。但若日后敢生异心,无论上天入地,我必将你这野鹿剥皮挫骨,神魂囚在九幽之下,让你万劫不得翻身。”
灵川眨眨俏眼,心想这城隍神怎地突然向着我说起话来了,心里刚生的一点火气顿时消散乌有。心头一热,便跪在城隍神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响头道:“城隍爷爷,弟子灵川必定竭心尽力,与那天劫抗争到底,保护黎民脱离苦海。”城隍神不再说话,只是灵川突然发现面前凭空出现一个锦囊,知道是城隍神所赐立刻抓在手里,然后招呼武威鹿精二将倒退着离开大殿,肃然走出城隍庙。
待走远了灵川才将锦囊打开,里面是一张折叠的黄纸,上书十个字:“天命不可违,初心不可忘。”这前面五字灵川倒是明白,说的显然是一甲子后的天地大劫;但后一句却看不明白,难道说将来自己会忘却天命,逆天而行?灵川不禁有些懊恼,当初三星洞中所藏二十四卷天书里的占卜四卷自己一直觉得是半仙骗术,所以从来不愿用功。如今若是精通六爻、八卦、占察、命理四卷中的任何一卷,便可参透未来知晓命运,用以避凶趋吉,也就不必再为这云里雾里的五个字劳心费神。正想着手中纸片突然一热,灵川一甩手,那纸片燃起磷火不等落地已烧成灰烬。
灵川叹口气,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将城隍爷所赠十字记在心底,这才招呼二将以御风之术返回玉虚山,并于空中打开天目,找到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