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阁中时时传来郎朗读书声,右首的飞瀑浅池旁还有武师在教授学生习练剑术与射术,灵川想到儒家提倡的六艺便是“礼、乐、射、御、书、数”,即礼节、音律、射箭、骑术、书法和数学,是《周礼》中记载周朝官学要求学生必须掌握的六种基本才能,只是宋朝以后程朱理学兴起才逐渐用八股取士等手段将儒生变成手无缚鸡之力又百无一用的废人。虽是后话,但也殊为可恨。
见凌云阁已颇具规模,灵川便想结印招来土地问清时雨所在。一旁叶玄却伸手拦道:“姑娘且慢,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灵川回道:“叶大侠又非外人,但说无妨。”只听叶玄道:“那时雨追随姑娘的时日不短,不知可有对姑娘说起过古藤鞭的来历。”灵川道:“那倒不曾。”叶玄又问:“那时雨可曾提起过昔日之事。”灵川回道:“只说过在十里坡修行,并未提到灼华姑娘一字。”叶玄道:“那就是了。若时雨执意不肯去见灼华,不知姑娘又要如何。”灵川这才想起,昔日时雨加入自己门下是因寿命已到三千之数为免应劫形神俱灭,才想从师尊天玑老人那里得到续命之法。如今和灼华两个阴阳相隔已近千年,若时雨真有心不见,自己又如何能强迫他前往幽冥。
见灵川犯愁,叶玄则道:“若时雨真不愿到阴间去见灼华姑娘,叶某倒有一言可以说他。”灵川见叶玄此说顿时喜出望外,问道:“叶大侠此话怎讲?”叶玄道:“我等修道之人最忌三心二意,若心有旁骛便不能更进一步。否则轻者前功尽弃,重者走火入魔,想必这一点姑娘也该知道。”灵川点头道:“昔日在山中修炼时,师尊确曾说过此事。”心里却想起另一事,传闻宋代青城山下修炼千年的白蛇,便是因为有恩未报无法安心修行,才往尘世一遭寻找许仙还情。却不料误饮雄黄酒化出原形吓死许仙,又引来金山寺的高僧法海前来降妖,最终水漫金山淹死杭州百姓无数,这才铸下大错,被镇在雷峰塔底。说来说去,起因都是白蛇有报恩之念,这才引发后来的结果。一念至此顿时明白叶玄意思,那灼华昔日自散修为救回时雨,结果沦落阴间受苦千年,若时雨不肯见她,那就显得薄情寡义了,不仅有违天道人伦,还会因此招来天劫报应导致修行尽空。而叶玄提到此事,只怕是防止在此事上过于逼迫而使树精离心,坏了凌云阁几十年后的大计,所以先提醒灵川,此事须得谨言慎行才能善了。
想到此处,灵川便对叶玄笑道:“多谢叶大侠提点。只是我们女子,枯等千年还得不到一个音讯或是一句道歉的话,那我们的命可也太苦了。”叶玄沉吟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是几年前叶某行走江湖,在陇西道上遇一年轻诗人陈陶所作。这男男女女生生死死原本就如此。姑娘也莫要太过苛责,毕竟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灵川闻言笑道:“我曾听人说,这瓜甜不甜,尝一口才知道,切不可自己乱猜,到头来还是不知结果。那时雨公公既欠了灼华姑娘一份情债,于情于理都该见上一面。若是有心,我可以再想办法;若就是无意,我也不会强求,只好送姑娘前往转生便是,总好过灼华姑娘继续枯等而不得。”
叶玄听到灵川“瓜甜不甜,尝一口才知”的回话,面上一愣,待想明白其中意思,这才抚掌大笑道:“姑娘确实与众不同,就连想法都与这陈腐的世人有诸多不同。也好,也好,叶某今日也算是跟姑娘开了眼界。的确,世人若都能如此坦荡,少些繁文缛礼,也就少了很多痴男怨女,是非恩直。”说完一揖对灵川行礼,灵川哪里肯受,嘻嘻哈哈跑到一旁。这时早惊动了本方土地和树精时雨,两个相伴而来上前行礼。
故人相见,灵川叶玄和时雨土地分别诉说别后详情,灵川将吐蕃之行和前往北荒除去黑龙王,收化成康、偃师、玄苍、蜃影和百草仙等事大略一说,时雨则把半年多以来凌云阁中发生大事详细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