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的天气,艳阳高悬却不燥热难当。
大越朝,华州府,天远镇,临阳村的一个农家院里。
“大妞,宋家可是咱镇上的大户啊,你去了就是掉福堆儿里纯享福了。”
“你小姑说,光那空着的房子都有好几十间,更别说那地了,咱村多少人家种着人家的地呢。”
许梦鱼沉默地听着耳边喋喋不休的劝说,低着头认真剥着手里的苞谷粒。
“你抬进去就是主子,就连你小姑都得伺候你,回来咱村谁都得叫你一声东家夫人,多有排场。”
“再就……还能顺带帮衬帮衬你二叔三叔,打着灯笼难找的好事,大妞,咋样,你寻思寻思?”
许梦鱼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向面前“苦口婆心”的老太婆。
许家老太,自己这具身体的亲奶奶。
此刻,正在极力游说自己的亲孙女去给人做妾。
如果是三个月前懦弱胆小的原主许大妞,兴许这如意算盘就成功了。
可如今的许梦鱼,内里早已换了个芯儿。
十四岁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来自不知道多少年后的现代灵魂。
身为心理师的她,为了两千块钱的补助,主动去了那所同事们都不愿意去的精神病院演讲。
也该着她倒霉,刚坐下不到十分钟,就遭到一个突然发病的患者板凳袭击。
等她睁开眼,就来到了这儿。
成了这临阳村老许家,不受宠的许老大生的,更不受宠的大丫头。
许梦鱼。
定金名字来源于原主娘生产前一晚,睡觉梦见了满桌子的鸡鸭鱼。
除去那两个离了大谱的名字,便只剩下了“许梦鱼”。
“大妞,咋样?”
见她眼神飘忽,若有所思,似乎是动心了,许老太殷勤地向前凑了凑。
苍老的面庞笑出了一脸褶子。
“娘,跟她说这么多干啥?要我说,趁大嫂回娘家,等大哥一会儿下地回来,咱们就捆了把人送进去。”
许老太身边,身穿水红色褂子,月白色窄腿裤的许家小姑许小翠。
朝许梦鱼厌恶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低声说道。
许梦鱼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二人。
看得许老太心里直发毛。
这死丫头,自入夏那次从山上摔下来后,便像变了一个人。
本就呆笨不爱说话,现在还多了几分阴恻恻,看着就让人不喜。
许小翠低声咒骂一句,一巴掌打在了许梦鱼手背上。
“许大妞,你娘没教过你孝顺?长辈跟你说半天话,你装神弄鬼地看什么呢?”
手里的苞谷被打落在地,掉落在地上摊开的油布上。
这一巴掌仿佛点燃了导火索,让许梦鱼积攒的火气陡然爆发。
她腾地站起身:“我看什么?我看你们究竟有多不要脸,竟然逼着自己亲孙女,亲侄女去给人家做妾?”
“死丫头,你干什么?”许小翠下意识地向门外看去,“你给我小点声。”
门外的柳树下,聚着几个从许小翠一进村就一路跟着她的年轻后生。
此刻正通过大开的院门,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怎么?做坏事还要捂嘴?你们不会不知道那宋老爷比我爷年纪还大吧?”
“况且真是这么好的亲事,你们会想得到我?小姑自己怎么不去?
她越说越生气,抬起脚对着许小翠屁股下的小矮凳用力踢了过去。
许小翠没有防备,一屁股墩在地上。
重压之下,竟发出一声不雅的生理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