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前一晚。
在回到家之前, 名樱千早就收到了上原由衣的联络,告知她犯人已经招供,让她不用再担心晚上受到袭击。
犯罪的具体理由她没什么兴趣, 无外乎被未婚妻或恋人伤过心,因而产生报复社会的恶念, 强的打不过、就只能捡着弱的欺负。她讨厌极了那种人,如果当时不是有摄像机在拍,她一定会用尽全身力气给他制裁一击——男性隔着屏幕看都会觉得痛彻心扉的那种。
不过不用再专程等待犯人上门确实是件好事, 她将情况汇报给身旁的指导员,之后直到车停在公寓楼下的停车场,她才问起晚餐的话题。
“还是回家做饭吗?”她用邻近对方的左手撑起脸颊, 指间戒指上的碎钻闪闪发光, “前辈觉得呢?家里好像还有材料。”
“想吃什么?”
“前辈下厨的话,当然什么都好啊。”
对方点头应下, 下车锁门后却忽然注意到什么似的问起:“千早有什么在意的事吗?”
她愣了一下, 手迅速背在身后,接着小声抱怨起来:“……都说了不要看我, 那个时候前辈却一直没有移开视线。”
是说她被求婚时忍不住流泪的时候。
诸伏高明脚步一顿望了过去, 又很快转向前方。他像是有很多话想说, 却在开口时全部咽了回去,只留下一句礼貌而疏远的“失礼了”。
那根本不是失礼的事啊, 名樱千早落后他半步,有些不满地鼓起了脸颊。
他先前的回答是“无法保证”,他并没有违背自己说出的话,那明明更理直气壮一点回应她也可以——而且她更想听到的是他对镜头前那场戏的评价, 无论是评价她还是评价自己。
她当时完全沉浸其中, 表露的感情没有半分虚假, 那他那句「宜其家人」、还有望着她时目光中流露的感情,又有多少与工作无关?
沉默一直持续到进入公寓的电梯,名樱千早咬了咬舌尖,细微的疼痛带给她些许镇定,勇气也忽然涌了上来,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她便开口:“既然前辈觉得失礼,那我倒是要问问前辈,「今夕何夕,见此粲者」?”
——今夜是怎样幸运而美妙的夜晚,你才能见到如此美人?
说完她就一溜烟跑回房间,关门并解除警报后,靠在门上努力平复自己忽然急促起来的呼吸。
她刚问的那一句是新婚闹洞房时友人口吻的词句,接下来的一句本应是调侃新郎新婚夜要怎样宠爱貌美的新娘——被她这个「未婚妻」问起来自然变了味,从朋友间的调侃变成了恋人间的暗示。
透过隔音不算好的门板,她听到对面开锁进门的声音。不过片刻,手机便震动起来,是从几米之外发来的邮件,内容也只有短短一句诗——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诶——因为我睡不着觉?前半句好像是……前辈真是的,想叫我一起吃饭就明说嘛,还用加密通话。”
虽然抱怨着,她却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其实那句话并不算是她问题的回答,当然也与「睡觉」无关,更前面的诗句只是在问为什么不与他共餐——她的前辈可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对她言辞调戏,最多也就是被她强吻的时候亲回来而已。
忽然又回想起新年雪夜的吻,她双手捧着滚烫的脸颊、靠着门缓缓蹲了下去,直到脚麻了才磨蹭着站起来。
……饿了,去找前辈吃饭。
晚餐似乎是咖喱,在走廊里就能闻到咖喱的浓郁香气。
她推门而入的时机正好,对方似乎确信她会来,刚刚为第二份米饭浇上咖喱。她也暂时选择性地遗忘自己先前的发言,去拿了餐具后,就坐去自己的固定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