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因为生病的事情请了一天假, 然后喜提加班。
她回去上班的时候,遇见了一位老熟人,孙嫣。
孙嫣的白大褂里穿着洗手衣, 显然是刚值完新生儿病房的班。
医院的儿科属于没什么存在感的科室, 分普儿和新生儿, 医生也不太多,两组人轮流, 勉强够用。
普儿的床位常年被神外和其他科室瓜分, 新生儿还算有点存在感, 因为医院收危重症产妇,生下来的婴儿会送过来监护。
早交班后, 姜茶问孙嫣:“你怎么在这?”
孙嫣这会儿应该在轮其他科室,怎么突然来了儿科。
“被‘借’过来了。”孙嫣一边拆早餐袋一边说:“我们就是砖, 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近来因甲流中招的儿童不少, 儿科明显人不够用,便磨刀霍霍向其他科室借规培生。
“怎么没有勺子?”孙嫣暴力拆开包装袋, 找了半天:“这粥怎么喝?”
儿科和妇产科一样令人难以保持平和心态。
正这时, 有人走进来,放了什么东西在孙嫣面前:“用这个吧。”
是一次性压舌板, 儿科医生的口袋里永远有一沓压舌板。
他长了一张老好人的脸,笑起来一边脸上有酒窝, 说话也不急不慢的,看上去年纪不大, 却有一种保温杯里泡枸杞的沉稳气质。
孙嫣明显和他相熟,默不作声地接过来, 别扭地说了一声:“谢谢。”
姜茶认得这位男医生, 她和孙嫣之前在食堂里遇到的那位。
庄鸿, 今年32岁,儿科主治医师,单身未婚。
住院部留的人不多,今天轮到庄鸿带人查房。
庄鸿坐在旁边翻了一会儿病历,似乎是等孙嫣把早饭吃完。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停住:“为什么会把他收进来?”
“我看看。”住院总走过来看了一眼:“哦,这个,小孩子说心悸,就收进来背个二十四小时心电图。”
庄鸿看过了已有的检查单,露出一种无奈的神情,他心中有猜测,但又觉得说出来不礼貌。
庄鸿轻轻放下,又拿起另一板:“这个45床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下不了地,家长估计已经到极限了。”住院总欲言又止。
孙嫣在旁问了一句:“这个45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她昨天查房的时候见过45床,是个六岁男孩,陪床的是妈妈,一个看上去很温婉的女人。
主任说的一些方案,女人也没反驳,只是嗯嗯说好,看上去不像难缠的人。
住院总说:“是从嘉德医院转来的。”
孙嫣吃了一惊:“那很有钱啊!怎么会到我们医院的儿科来?”
嘉德医院是私立医院,以收费高昂出名。
孙嫣问:“那怎么不去儿童医院?跑到我们医院来看儿科……”
众所周知,本院的儿科是有点拉胯的。
“在儿童医院排不到队。”庄鸿突然开口:“这家人在上一个医院治了太久,很明显是不信任上一家医院,又在儿童医院等不到床,所以才会来我们这。”
庄鸿问:“昨天田主任怎么说?”
孙嫣道:“田主任的意思是上激素,但是家属好像不太愿意。”
孙嫣对45床有印象,主要就是因为田主任说的这个激素疗法。
“那……什么意思?”孙嫣看向庄鸿,忘了自己和他还在冷战。
“家属不相信医院。”庄鸿合上病历本:“他们觉得这就是甲流,觉得吃了奥司他韦有缓解,能接受奥司他韦,但不能接受激素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