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忙说:“没有,前几日刚刚换洗过,冬梅盯的可紧呢!”
七太太算了算,满脸失望之色,“这也快两个月了,怎么还没动静。”程妈妈便劝:“左右七爷日日过去,您急什么急?要急也是纪氏急--她都二十岁了。”
七太太嗯一声,眉头没有舒展开,“你记得提醒我,若是纪氏年底还没怀上,便跟东府五嫂说,把宋兰姐送过来吧。”
程妈妈愣了一下,小心地问,“那个兰姐儿,您当时不是没瞧上?”
七太太哼哼着,“我现在也没瞧上--小家子气,字都不认识几个。可七爷出了孝,明年就三十岁了,膝下只有宝哥儿一个,那两个旧的年纪大了,不好生了,不多纳两房新的,别说旁人,自家人看着都不像话。宋兰姐总比舅太太那个亲戚强”
旧的便是于姨娘夏姨娘了。
“宋兰姐再不行,也是自家亲戚,知根知底的,翻不起浪。”程妈妈一五一十地,盘算起来,“等宋兰姐进门,告诉告诉纪氏,不是非她不可,纪氏是个聪明的,一边加倍讨好您,一边非得把宋兰姐压下去不可。那宋兰姐是五太太的亲戚,能得了七爷的宠是最好,若是不行,五太太不能不管。”
两个妾室争宠,才令后宅不得安生,做主母的稳坐钓鱼船。
她喜滋滋的,恭维道“还是您想的周全!”
七太太矜持地笑,“今天这事,你透口风给夏莲吧。”
让夏姨娘知道知道,新来的纪氏得了七爷的宠爱,再不争一争,自己就“人老珠黄”,没希望了。
程妈妈答应了,又说起纪氏:“咂咂,奴婢入府十多年,头一回见到,七爷也有偏心的时候。”
听到这里,七太太侧过头,掩饰住眉宇间复杂的神色,不屑地道“纪氏生得好,一看就是读过书识过字,大家子出来的。用戏文里的话说,像那落难人家的小姐,我看了都觉得招人疼,何况男人。”
庙里初见的情形浮现到七太太脑海:跟在史太太后面的女郎衣裳半旧,发髻一根素银钗子,比七太太身边的丫鬟仆妇差远了,寒酸是寒酸了些,却目光清澈,答话清晰,举手抬足大大方方,带着书卷气,给她行礼的时候,腰间荷包都没有动过。
此刻程妈妈连连点头,“她爹又是秀才。不枉您等了又等。”
七太太又想起一件事,“纪氏那个弟弟,在族学可还争气?”
“这个奴婢还真答不出,得劳烦您,看看怎么打听打听。”程妈妈答。
族学的事,由曹延轩亲自管着,七天太的陪房没有读书人,等闲接触不到。
七太太便嗯一声:“过几日,等七爷生辰那天,记得提醒我,找兰小子佑小子问一问。”
这两个是曹家旁支子弟,比曹延轩低一辈,不住在东西两府,曹延轩生辰,必定要来拜寿的。
程妈妈恭声答应。
说到最后,七太太绞着手帕,忿忿地“不是记了我的仇么,不是不进我的院子么,不是话都不与我说么,我王丽蓉亲手挑的人,怎么他不嫌弃了?怎么他看上眼了?怎么他日日捧在手心,当成心肝宝贝?伪君子!小人!”
程妈妈盯着自己鞋尖,一句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