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延轩甚是喜悦, 拱了拱手道“全赖先生”,吩咐朗月“告诉厨房备些酒菜,中午我请先生喝一盅。”
范大夫微微一愣, 捻着胡须微笑:他和曹府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 和七老爷同桌共饮也只有数年前初到府里、替老太太诊脉和给七太太治病两回。看来,这位新入府的如夫人极得七老爷欢心。
冬梅掀起帘子, 朝两人福了福:“老爷,大夫, 姨娘请问:既是停了药, 可否能下床走动?吃食可如平日?有什么忌讳的?”
范大夫细细叮嘱一番, 又说“七爷, 如夫人年轻, 不必日日躺在屋里,依老朽看, 外面天寒,每日便在屋里走一走吧。”
曹延轩是做过父亲的, 有经验,“正是如此。”大夫颔首:“若整日躺着, 胎儿过大, 如夫人反而没力气,到了生的时候, 是要吃苦头的。”
一墙之隔的纪慕云听说了,摸着肚子热泪盈眶,欢喜得说不出话。
牛四媳妇和石家的都赞“姨娘福气在后头呢”“能松快松快了”,她也长长松口气, 再这么躺下去, 怕是褥疮都要长出来了。
“烧些热水。”她抛下手里的《乐府诗集》, 笑着嗅嗅衣袖,“都有味道了。”菊香高高兴兴去了。
洗过头发,用热水擦洗一番,纪慕云换了干净衣裳,在屋里扶着人小心翼翼走了一圈,整个人都舒坦了。
午后暖洋洋的,院子被阳光映成温暖的金黄色。纪慕云待头发干了,戴着一顶针线房赶着做的卧兔儿,披上的湖蓝色绣月白色折枝花披风,小心翼翼出了屋子。
短短半个月,东厢房已经换了模样:中堂挂了一副水墨山水图,次间家具没换,多宝阁放着稀罕的珊瑚盆景和,天青色冰裂纹梅瓶插着两根青色细竹;捎间书架摆了数十册书,有四书五经,亦有诗集字帖,书案摆着笔墨砚台,景泰蓝大缸立着五、六卷画轴;卧室挂着宝蓝色幔帐,靛蓝色被褥,箱笼盛着满满的衣物。
是从曹延轩外院书房搬过来的。
他....会住到什么时候?纪慕云不晓得。
晚间曹延轩回来,抚摸着她的肚子感慨:“是个有后福的。”纪慕云伏在他怀里,泪水打湿他的衣襟。
“爷。”她喃喃道,“您....妾身,妾身,多亏有您在。”曹延轩轻轻拍着她背脊,“没事,没事。”
自此纪慕云静心休养,十余日过去,一切安然无恙。十月十二日吃过午饭,她和屋里的人商量“十五那天,想给太太请个安。”
从这里到正屋要走一大段路,平日无所谓,如今怀了身子就得慎重些。
昨晚问曹延轩,后者不以为意,“你身子重,不必管虚礼。”
她却觉得,七太太性子强,重礼数,是个要面子的,曹延轩不可能一辈子跟在自己身边,姿态放低一些没错的。
冬梅认为“应该的”,绿芳想了想“再缓一缓?”吕方泉牛四媳妇和石家的劝“等再稳当些,不在一时半刻。”
她想了想,决定稳妥一些,再过几日。
说话间菊香提来红漆食盒,打开盖子,是一大盅冰糖银耳,肉末烧饼、酥皮奶油卷和煎虾饺,另有一碟琥珀核桃仁:如今有小厨房,汤羹之类能自己做,外院厨房汤羹送的少了,换成各式点心甜品。这道核桃仁纪慕云吃着好,厨房日日送。
“这么多,晚上还怎么吃饭?”纪慕云嗔怪。
菊香一点不发愁:姨娘吃不完,晚上自然给大家分了。几个仆妇也露出笑容:姨娘是个大方的,坐稳了胎之后,给院子里服侍的挨个打赏,人人发了笔小财。
正热闹着,程妈妈的声音传进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赶上好吃的了。”
纪慕云露出笑容,“妈妈来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