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答应了, 还没动地方,外面便传来动静,小丫头喜滋滋地喊“回来了, 回来了!”
依然是紫娟领着,谢宝生媳妇打着一把油纸伞, 石家的和牛四媳妇簇拥着抱着大红襁褓的孙氏,后面跟着几个丫鬟婆子。
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纪慕云三步并作两步奔出屋子, 下台阶时直摇晃,冬梅在后面叫,迎面几人也吓了一跳。她顾不得了, 匆匆把襁褓接在手里,再一瞧,孩子睁着眼睛,一只饺子大的小手露在外面,胸前挂着个沉甸甸的五福捧寿金锁片。
孩子好端端的, 纪慕云不知怎么,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紫娟搀着她,示意孙氏把孩子接回去, “您身子要紧。”石家的也扶住她另一只胳膊, “您放心, 小少爷好着呢。”
待得回到屋里,孙氏守着孩子, 纪慕云靠在临床大炕鹅黄色绣橘黄色迎春花大迎枕上,紫娟喜气洋洋地讲:“十五少爷今日可露了脸, 本来睡得好好的, 洗浴的时候醒了, 甩了一地水花,却不哭也不闹,用眼睛瞧各位夫人太太,把各位夫人太太稀罕的,我们大姑奶奶也说,十五少爷是个沉得住气的。”
纪慕云听着便欢喜。
紫娟又说,“待得行完洗三礼,奴婢们打算送十五少爷回来。朗月却来传话,说,七老爷让把十五少爷给老爷们瞧瞧。”
洗三礼是妇人们的事情,一般来说,在内院给婴儿洗浴、用葱段轻轻拍打,说一些吉利话,,男人们不参与,直接在外院饮宴,庆贺当父亲的“添了个儿子”。
这么说来,昱哥儿去了外院。
果然紫娟说,“奴婢便送十五少爷去了外院。各位爷都很喜欢,三爷、五爷,连带六老爷(曹慎),都赏了东西下来。”
说起来,洗三礼时,夫人们会把银锞子丢进盆里,是赏给洗三婆子的,另外送些金银锁片、手镯脚环给婴儿。
绿芳捧来个红漆托盘,里面琳琅满目,有盛着金银饰品的匣子,有鼓鼓囊囊的荷包,有鼻烟壶、扳指,一看就是男人身上摘下来的。
“十五少爷身上戴的锁片是大姑太太赏的,白玉平安扣是太太赏的,雕蝙蝠锁片是三太太赏的,雕佛手锁片是五太太赏的,赤金绞丝手镯、脚环是六老太太赏的(曹慎夫人),梅兰竹锁片是舅太太赏的;翡翠扳指是五老爷赏的,玛瑙鼻烟壶是三爷赏的,葡萄玉佩是五爷赏的,沉香木佛牌是舅爷赏的....”
王丽蓉不光赏了平安扣,傍晚时分,还派程妈妈送来了四匹上好缎子,杏黄草绿海棠红湖蓝,光滑柔软,正好做里衣。
“太太听说姨娘和十五少爷好好的,比什么都高兴,料子就给姨娘和十五少爷做小衣裳吧。”程妈妈看过孩子,和纪慕云一边一个坐在临床炕上,“缺什么少什么,姨娘只管跟太太说。”
其实,针线房和曹延轩都送了料子过来,纪慕云这里什么都不缺,不过心意归心意,她还是诚诚恳恳道了谢。“过几日,去给太太请安。”
程妈妈被她的态度取悦了,说起闲话:“姨娘还是年轻,身体好,这刚几日就利利索索的了。当年于姨娘生六小姐,在床上躺了十来日才起身。
算一算,于姨娘比曹延轩大几岁。
她笑着倾听,请程妈妈喝茶。
今日洗三礼,七太太养病,程妈妈是去了的:“连我们大姑奶奶,都夸十五少爷长得壮,一身小奶膘。”
纪慕云掩袖而笑,当娘的都一个样,生儿子的时候受了罪,现在又希望儿子壮实些,长得快些。
之后说起闲话。
“大姑奶奶可是个爽快人,姨娘见过没有?”程妈妈八卦起来,“我们老爷那一辈,东府西府加起来,数我们大姑奶奶最出挑,嫁的也最好。”
纪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