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啊, 阖府才二十亩地。我们房头在中间,不靠花园不靠大门,出出进进都不方便。”回了娘家, 就不必有什么顾忌,珍姐儿嘟着嘴巴, 在一张宣纸上画了个宅院,在中路又画了个三进院子,“我们住沁雪阁, 他娘住正院,祖母住在双鲤院。”
花家尤其是花家二房有几口人几个院子,王丽蓉打听的清清楚楚;女儿成亲后住在哪里,亦是写在婚书上的, 笑道“这名字不错。”
珍姐儿娇滴滴地,“是锦明起的,他说本来叫别的名字,他七岁那年,金陵下了一场大雪, 把屋脊都染白了, 树也成了白色,就改叫沁雪阁。他还说, 他自幼就喜欢雪,白茫茫一片,多么好看, 娘,你猜怎样?他打算日后, 到东北看看, 听说那边的雪片比鹅毛还大, 落在地上,比树和屋子还高。”
王丽蓉惊叹,“真的?娘也没去过东北。”
珍姐儿脸庞通红,“锦明说,日后带我去,回来我告诉您。”
王丽蓉对女婿满意的不能再满意,“锦明是个好孩子。”
珍姐儿便忘了抱怨“屋子太小”,耸耸鼻子:“他啊,就知道读书,和爹爹一样,天天守在书房里。爹爹叫他来我们家的族学,他不肯,说,家里给请了夫子。”
王丽蓉便问:“每年给夫子多少束脩?”
珍姐儿一愣,“我忘了问,那夫子姓马,有一个小厮服侍。”想了想说:“有一天我去书房找锦明,看到夫子吃饭,三个菜一个冬瓜虾皮汤。”
母女俩正说着,外面丫鬟恭声“老爷来了”,打起帘子,曹延轩缓步而入。
珍姐儿欢欢喜喜地叫“爹爹”,接过丫鬟捧来的茶,亲手放在父亲面前。曹延轩笑着问“我听见,在说锦明?”
珍姐儿便把事情说了,曹延轩自然是关心过女婿学业的,解释道:“我和亲家太太商量过,锦明现在的夫子姓马,是永乾十六年的举人,今年四十五岁,考了十年没能再进一步,便从亲家老爷之请,到金陵指导锦明和锦明堂兄的功课。我问过锦明,锦明说,胡夫子认真细致,颇有耐心。”
说起来,族学好是好,毕竟学生众多,夫子指点不过来,是大锅饭;到了花锦明这里,有夫子日日开小灶,自然不愿去曹氏族学。
王丽蓉笑道:“放心了吧?还不谢过你爹爹。”珍姐儿忙说“谢谢爹爹,爹爹对女儿真好。”
说几句闲话,王丽蓉用帕子按按嘴角,对女儿说:“你姑姑后日便要走了,我寻思着,再添些礼。你带着程妈妈去我房里,把我箱笼打开,给你姑姑和未来的大表嫂挑些东西。”
珍姐儿便知道“父母有话要说”,嘟囔“又轰我走。”程妈妈忙说“姑太太多少年回来一回”把珍姐儿哄走了。
待两人去了西捎间,王丽蓉也不拐弯,“老爷可是有事?”
曹延轩嗯一声,“纪氏的弟弟,中了秀才。”
王丽蓉睁大眼睛,立刻欢喜起来,“谢天谢地,前天我还在惦记,打算派人去问,纪妹妹不定多欢喜呢!”又喊程妈妈“派人给东府送信,给舅老爷送信,再给城西铺子....”
“不必了,左不过一个秀才,又不是高中金榜。”曹延轩抬一抬手,“我已经派人给纪家送了信,你不必管了。”
王丽蓉撇撇嘴,满脸不以为然:“老爷,这么好的事情,您可不能在说什么低调谨慎那一套。纪妹妹是我挑中的,也是我接回家里的,进门一年就生了昱哥儿,算得上有功之人。就冲这个,纪妹妹的弟弟举业有成,我们家也得表表心意。再说,纪妹妹的弟弟是在我们家族学读的书,向来得夫子赞赏,宣扬开来,别人听说一个十五岁的小儿在我们族学只读了一年书,就中了秀才,只会说我们府里读书人多,说我们族学文风昌盛,是金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