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并不总是一团和气。
“姐姐如今攀上高枝了。”夏姨娘一件银白色素面褙子, 戴朵白绒花,阴阳怪气地“何必来寒颤我?我可担当不起。”
于姨娘急道,“两个果子罢了, 什么寒碜不寒碜的!”
今日晌午, 双翠阁给珍姐儿送了一碟新鲜柿子,于姨娘见有六个, 好心送了夏姨娘两个,后者却不高兴了。
夏姨娘叉着腰,“快算了吧,这可不是一般二般的果子,不托姐姐的福,妹妹可吃不到呢。”
柿子是从福州运来,大冬天的,到金陵便是年底了,又有福饼之称,宫里贵人们都喜爱。西府王丽蓉和宝哥儿都爱吃柿子,吃了鲜的再泡水晒柿饼,分给姨娘们的分例就少了,通一年吃不了两个。
去年夏姨娘服侍王丽蓉, 尝了一个, 大年夜又分了两个。想不到, 如今厨房就送来了。
于姨娘忙辩解:“我是好心好意。”夏姨娘抢白“行啊, 我就是恶毒心肠,不识抬举,不识好人心....”
两人住得近,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丫鬟忙上来劝, 一个说“大冷天的”一个说“大节下的”,拉拉扯扯地把各自的主子哄回各自的院子。
院门一关,于姨娘身边的春兰便劝“她是看六小姐如今得了老爷的眼,她却没有出路,一时想不开!”于姨娘团团转,“我哪里不知道!”又责怪女儿“人小主义大,也不和我商量,就跑到双翠阁去了!”
春兰倒觉得没什么不好,“老爷觉得好就行了,就连如今,也让六小姐照常过去呢。”
“天天闷在屋里,画个没完没了。”于姨娘嘟囔,“女孩子家,学那么多有什么用!”
还不是得嫁出去,服侍丈夫婆婆,生儿育女。
春兰只好安慰:“学的多才好啊,说不定,老爷能给六小姐找一门好的亲事呢。”
这话说进了于姨娘心坎里:给王丽蓉服完丧,女儿就十五、六岁了,亲事还没个影子。
一墙之隔,夏姨娘也在生气。
“什么金贵东西!”她忿忿地,“不过是仗了双翠阁的势,想给六姐儿按个才女名头。”
秋葵也说:“奴婢看,纪氏是想给于姨娘卖好,又讨老爷的好,来个,一箭两只鸟儿。”
夏姨娘连连点头,“哼哼,打量谁看不出来呢!”
以前王丽蓉在,四小姐也在,把六小姐压得抬不起头,如今时过境迁,六小姐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攀上纪氏,老爷时常问起,于姨娘也抖起来了!
秋葵好心劝:“如今她们两个是一根绳子,您一个,您又何必得罪于姨娘?”
夏姨娘越想越生气,冷不丁站起身,“我怕她不成?等,哼哼,有本事,让老爷别娶新夫人!”
纪慕云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一进腊月,双翠阁就发生一件好事:
“姨娘姨娘~”绿芳欢天喜地地奔到纪慕云面前,把手里的东西捧到后者眼前,“找到了,找到了!”
是什么啊?纪慕云迷惑,细一瞧,是两颗金光闪闪的花生,一下子想起来,“是不是上回,不见了的?”
绿芳激动得脸都红了,把臂弯里夹着的一件杏红色绣折枝花对襟褙子抖开来,给她看里面的暗袋:“这件衣裳您只穿过两回,第二回就是~就是那天。如今年底了,奴婢整理箱笼里的衣裳,该晒的晒,该拆洗的拆洗。到了这一件,奴婢一摸,哎,就在衣袋里了!”
纪慕云认真回忆:当时自己拿着金花生逗儿子,又怕他吞下肚,牢牢攥在手里。后来丫鬟来说,针线房的人来了,自己迎了出去....好像是把金花生随手塞进衣袋。
后来几个人把屋里找了一遍,唯独没找她身上。
“看,我说什么